“陛下竟然一直瞞著這件事。”蘇曼雯知道這個秘密，隻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起初還抱著希望，覺得說不定能治好，所以也就沒有對外公布。可是治了這麼多年，進展卻十分緩慢，總算不口舌歪斜的躺在床上拉屎拉尿了，但智商也隻跟著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全了，哪裏還能指望他再監國呢。所以這些年皇上也淡了心思，不在想著要治好他，隻求著他這輩子能平平安安就好了。”溫若瓊看著有些坐不安穩，跟著小孩子一樣東張西望，試圖用手去偷偷的勾溫若瑤的劉權，歎息了聲，“不過他這樣也好，從著奪嗣的是非圈裏跳了出來，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操心，整天快快樂樂的，當真是難得糊塗。”
“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大街上？”溫若瑤伸出手去，裹住他偷偷朝自己伸過來的小手指，看著他被抓住了心虛的左右亂瞄，不敢看自己的樣子，不覺得有些心酸，“我當時見著他，他正在大街上被人欺負，若不是我救了他，說不定就被人害了。”
“是啊，他已經是無用的人了，可竟然還有人不肯放過他。”溫若瓊看著他們倆相處的好，臉上也有幾分笑容，反正房間裏隻有自己親人，說話便也沒有那麼多顧慮，“他是故意被人丟到街上去的，那天他本來在郊外的皇莊修養，不知道怎麼被人帶到了鬧事，然後就丟在了那裏。”
“有那麼容易？”溫若瑤隻覺得疑竇重重，按照姐姐的話，皇帝對著權兒應該挺重視的，那一個小孩兒智商的人，周圍應該有一堆人圍著吧？害人的人是怎麼樣從重重看守之下，把他拐到了大街上？
他是個活人，又不是件可以攏在袖子裏的小物件，怎麼能說沒就沒了。
“因為很不容易，所以才會引起陛下震怒。”溫若瓊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妹妹，“幸好你當初救了他，沒有留下任何憑證，要不然隻怕連我們家都要牽扯進去。”
是無意救人，還是故意試圖施恩於陛下？是巧遇，還是監守自盜？這裏頭的說法一堆堆，萬一沾染上，誰都未必摘得幹淨。
“我當時是怕沾染上麻煩，回家被爹娘罵。”溫若瑤吐了吐舌頭，然後問溫若瓊，“那凶手查出來了嗎？”
“沒有。”溫若瓊搖搖頭，“死的無非是一批無關緊要的宮女太監侍衛，究竟誰要害他，迄今為止還沒查出來。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陛下也看出來把他一個人放著不安心，所以才想給他找個娘。我沒有子嗣，年紀又比他大不了多少，正好是個合適人選，陛下便把他給我了。”
溫若瓊跟著劉權年紀差不多，皇帝這意思，便是想指望自己駕崩之後，由溫若瓊護著這孩子安穩了。
由此可見，他對這兒子倒也真心。
“姐姐這是打算收下他了？”看著拉著自己的手要自己剝桔子給他吃的劉權，溫若瓊接過他遞來的蜜桔，邊給他剝著，一邊卻是憐憫他本該風華正茂的年紀，卻這麼渾渾噩噩。
“是啊。”溫若瓊看著劉權，倒是真有幾分喜歡，“他雖然傻些，但是卻很聽話，在這裏住的這幾天從來不多生事，是個好孩子。這幾年來，他在慢慢成長，至少現在太醫說他已經有了八歲孩子的智商，不過也說明，他大約一輩子都會這樣了。”
“陛下看重他，我將他帶在身邊就等於多了道護身符。按照本朝律法，皇帝登基之後，先皇的嬪妃可以隨兒子去封地，他雖然是傻子，但好歹是個皇子，有著一塊封地，將來萬一我沒有子嗣，陛下百年之後我便可以隨著他一起去封地，怎麼都好過老死在後宮。若是將來我有了兒子，他是傻子，不會有競爭關係，他也不會成為妨礙。”溫若瓊是個精明的人，做事從來都是有的放矢，她不是狠心腸的人，卻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善人。
“那他還真成我外甥了，”溫若瑤喂劉權吃著橘子，然後逗他說，“來，叫個小姨聽聽。”
劉權看著溫若瑤得意的樣子，皺了皺眉，然後字正腔圓的叫，“姐姐。”
“喊小姨。”溫若瑤不依不饒。
劉權看著她，忽然一笑，然後喊道，“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