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南嘉縣南郊的人民,感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

他們趕上了南嘉的第一批拆遷。

由於還沒有人打過樣,八九十年代的拆遷戶,還沒有依靠拆遷一夜暴富的想法。

他們隻是覺得,自己這搖搖欲墜的自建房,居然政府還要免費幫忙拆了重修?

這是祖墳上冒青煙的大好事啊!

當時政府給出的補償方案有兩種,第一種是賠房,按照實際的使用麵積配給各家各戶。

那時的拆遷戶還比較好說話,安置的房屋建在西郊和北郊,大家想一想也接受了。

反正都是郊區,東南西北有什麼差別呢?

而且,這次政府說的是建五層的小洋樓,通水通電,這不比這一會斷水一會斷電的自建房住著舒服。

當然,村民中也有些腦瓜子靈活的“刁民”,連夜“種房子”的事,幹的人也不少。

第二種方案,則是賠錢。

八十年代,還沒有商品房的概念,民間的房屋買賣,帶有極大的隨意性,因此,應該賠多少錢,政府心裏也沒有底,隨隨便便取了個中間值。

好在絕大多數村民,除了那些早就不在南嘉生活,且以後也大概率不會回來的人,都會選擇賠房之的方式。

張玉清的二層自建小樓,也建在南郊。

這房子,本來是打算寫陳強的名字,不過,修建這樓房的時候,沈偉還在世,且出了不少的錢和力。

拿了沈偉的錢,總要做些表麵文章,也不好表現得過於偏心,產權證上寫的是張玉清的名字,張玉清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後,這房子也有陳秀的一份。

幾年後想起來,張玉清應該感謝自己當初的決定。

要不然,已經輸紅眼的陳強,早就將這房子賤賣掉去填自己的賭債了。

張玉清和廖翠,在陳秀的偉思教育大吵了一場,好不容易讓陳秀開口,同意陳強去偉思教育上班,每個月開一百五十元工資。

可陳強是什麼人?

一旦沾賭,和有了毒癮沒什麼區別,深陷其中,已經很難自拔。

陳強這一個多月,是一天班都沒去上過。

不過那一百五十元工資,廖翠倒是一分不少地領了去。

陳強不來,芙蕖倒是阿彌陀佛,巴不得他一直不要來,這一百五十元,就當是花錢消災吧。

已經消失了大半個月的陳強,從賭友那裏聽說南郊拆遷的消息,屁顛屁顛地跑回家,一回家,便扯著張玉清問:“錢呢?拆遷補償的錢呢?”

“強娃子,不是喊你去你姐那裏上班嗎?你這些天跑哪兒去了哦?”張玉清心疼地看著陳強長期抽煙熬夜而黃皮寡瘦的臉,說道。

“哎呀,不說那些,錢呢?我問你錢在哪兒?”陳強紅著眼睛吼道。、

“錢?哪裏來的錢?有個火鉗!”廖翠沒好氣地說道。

廖翠每個月從陳秀那裏領到一百五十元,再加上陳秀給張玉清的二百元“生活費”,躺在家裏不幹活,手頭都比那些國家單位的人寬裕,廖翠南下打工的念頭,也暫時地斷了。

陳強已經是輸紅了眼,他日賭夜賭也翻不了本,債卻越欠越多。

昨晚地下賭場的黃老五,已經發了話,你陳強家裏不是拆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