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有些不放心,再次給裴長洲檢查起傷勢。
他肩胛處有個腳印形狀的深紫色淤青。應是他當時被黑衣人偷襲時所傷。她的手一點點撫過那痕跡,心裏不由感到一陣後怕,若再寸一點,被踢到脖頸處就沒命了。
她輕柔地將他的身體翻過來,發現除了這片青紫,他背上還有不少地方是摔在碎石堆上時,蹭破了皮。
沒有藥,現在她也隻能看著傷口幹瞪眼。
這幾處倒不致命,隻是他內傷頗重,之前在河裏漂流時,還時不時無意識地吐出一口血。
這會兒,他一動不動地躺著,唇色都泛白了。
何月莫名地有些害怕,若是他死在這裏……不,不會的!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
她深吸口氣,將裴長洲的衣服烘得幹爽後,一一給他穿上中衣,裏衣,外袍。
“長洲……”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可他沒能給出任何回應。
何月內心焦急不已,不知道大理寺其他人能不能找到這個地方來,隻是這樣指望別人,她總覺得不如靠自己。
那個通向城外的地道,她跳下去的時候,並沒有觸動任何機關。她能明顯感覺到那口大水缸沒回到原位,不然裴長洲也追不過來。
要是其他人能找到那個地方去,說不定就能一路跟過來,最不濟把岸邊那個黑衣人給抓起來也可以啊。
她想起裴長洲的身上沒搜出信號彈,說不定他之前已經用過了,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大理寺眾人找過來的可能性還是很高。
何月將自己身上那兩個泡了水的信號弾扔進火裏,等了一會兒,有一個竟發射成功了,隻是沒有平時那般的高度,也不知會不會被人注意到。
“長洲,你撐著點,我帶你回家。”她覺得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於是打算將裴長洲背起來,看能不能找到出路,走到官道那邊,說不定能遇上路過的行人,還可以求救。
她才將他扶起,他悶哼一聲,身體突然一陣抽搐,一大口鮮血從他嘴裏湧了出來。
何月嚇得不行,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將他放下。
怎麼辦?該怎麼辦?她快急死了!
何月愁得團團轉,看著岸邊的草木,恨不得將它們都給揪禿了。忽然,她腦子裏靈光一閃,想到了另一個傳訊的法子。
她立刻將火堆扒拉遠了些,接著拿劍一陣橫劈豎砍,將周圍的新鮮樹木和青草,一股腦全都扔到火堆上。
不多一會兒,一股粗壯的黑色濃煙衝天而起。
“終於有點效果了。”何月同樣沒放過那些幹柴,火勢不至於熄滅的同時,讓濃煙能飄得更高更遠。
大理寺的人就算想不到他們出了城,但凡附近的村落有人注意到這個,他們就有希望了。
“阿月。”
忙碌個不停的何月恍惚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喚。
她怔了一下,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這才發現裴長洲醒了。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看向她的目光裏帶著往
日熟悉的溫柔與眷戀。
“長洲,你覺得怎麼樣了?”何月扔掉手中長劍,連忙撲到他身邊。
她心情略帶沉重,並不因為他的蘇醒而高興,反而擔心他這會不會是回光返照。不過她臉上還是揚起一抹微笑。
“我覺得全身都痛。”
裴長洲動了動幹裂的唇,他想坐起來,可一絲力氣都沒有,隻能盡力用目光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