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低下頭,掰開裴長洲的嘴,將回魂丹放進去,可他已經失去了吞咽的能力。
她隻得狠狠心,將那顆藥給硬灌進去。
裴長洲的鼻子流出了一些血水。
何月連忙給他擦拭。
程輕縑手中動作加快,銀針在裴長洲的上半身紮得密密麻麻。
半晌他擦了擦汗,從藥箱裏拿出幾種藥材,對何月道:“這幾味藥要立刻給他熬上,你想想法子。”
何月接過,環視四周一圈:“用竹筒可以嗎?”
“不行,竹子也是一味藥材,會衝了藥性。”
何月二話不說,直接過去提了劍。
程輕縑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委屈地嚷嚷道:“哎哎哎,我隻不過說了句實話,你就要殺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何月詫異地看了看他。
她一劍將旁邊一塊石頭削成兩半,然後將那半塊石
頭削出一個罐子的模樣。
程輕縑全程目瞪口呆。
何月又找了幾塊略平整些的石頭,砌成個小灶台,接著將石罐洗淨,裝了河水,將藥材扔進去。
她還移了些炭火過來,很快石罐裏的水就咕咕冒泡,藥味慢慢散發出來。
程輕縑咽了咽口水,有種自己撿了一條命回來的錯覺。他拍拍受了驚嚇的胸口,決定這次那顆回魂丹隻收個五折的成本價就可以了,要廣結善緣。
“他這條命是不是保住了?”
何月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等著答案。
程輕縑搖頭,見何月眼神陡然淩厲,連忙解釋道:“你也知道他傷得多重,我隻能盡力一試,吊住他最後一口氣,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得看他自己。”
何月沉默。
程輕縑安慰她道:“看模樣他不像是個短命的,你不要過於悲觀。”
何月並沒有被安慰到,裴長洲的生母也是這模樣,卻早早地過世了。
她不由看向地上的裴長洲,哪怕是閉著雙目的瀕死之時,他的容色並不減多少,卻給人一種即將破碎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地為他揪心。
石罐裏的藥味愈發濃重。
何月拿起劍唰唰唰又削出一個小藥,清洗幹淨後,將藥液倒了些進去,吹了吹,等溫了些,就用老方法給裴長洲給硬灌進去了。
這藥剛喝下沒多久,何月就感覺裴長洲的情況有了變化。他的呼吸不似剛開始那般幾不可聞跟斷氣無了,而是慢慢地增了兩
分。
胸口的起伏也明顯了些。
“大人,我們準備好馬車了,就在不遠處的官道邊等著。”
拿雲問盞氣喘籲籲跑了回來,這一來一回,他們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真是拚了老命了。
何月看向地上的裴長洲一眼,又看向程輕縑:“他現在可以移動嗎?”
“按理說不能,隻是這荒郊野外的,實在不是養傷之地,得小心著些,動作幅度不能大。”
何月表示知道了,喊人抬了架子過來,眾人小心翼翼地將裴長洲搬上去,穩穩地抬出河岸,到了馬車裏,再將他慢慢移到裏頭。
裴長洲身上的銀針依然紮著,沒有取出。
程輕縑更是一步不離地跟著,做好隨時從閻王爺手裏頭搶他小命的準備。
這一切忙完,眾人身上都出了一層薄汗,馬車以極慢的速度往城裏駛去。
何月打算將裴長洲先送回裴宅,不料剛進城,忽然有個人驚慌失措地衝出來,邊跑向他們,邊大喊道:“不……不好了!那個黑衣人他……他……”
話沒說完,就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