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洲看向行刑的高台上,一排蓬頭垢麵狼狽不堪的人被押著跪倒,戴著紅頭巾的劊子手們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揚起大刀,瞬間人頭落地,鮮血噴濺而出,在地上蜿蜒成一條小溪流。
圍觀的人群發出陣陣驚呼,有些人害怕地轉過頭,一會兒又悄悄地回過來看著,聽著身邊人的議論。
“這徐家人真可惡,他們兒子明明是被一個青樓女子害死,沒想到竟賴到同行的一個進士身上。”
“這也能賴?”
“可不是嘛,徐家是江南人,離得太遠,那會兒天氣熱,怕屍體運回去都臭了。那進士老爺憐憫他們,還出銀子給置辦了一幢大的宅院,安排他們全家進京送葬。結果人家來了京城,住進宅子直接不走了。”
“太無恥了。那進士老爺是好惹的嗎?這不,滿門抄斬!”
“哪跟哪啊,不是進士老爺的事。徐家兒子不是死了嗎?大理寺卿去查案了,他們就懷疑是大理寺卿徇私枉法,買了殺手行刺何大人呢。”
“天啊!他們膽子也太大了,活該,死得好!”
何月默默聽著,不發一言,周圍人都義憤填膺,倒也沒人留意到她這個‘苦主’就在他們身後。
她心裏清楚,他們口中的這位進士老爺應該就是祁少珩,那少爺這樣的單純性子,初入官場必定要吃不少虧。
裴長洲同樣聽得一愣一愣,他疑惑地回頭看了何月一眼,何月見狀輕輕搖頭,示意他
先別說話。
她推著他離開了人群,才慢慢說道:“長洲,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她被人陷害,死得很慘,我就順水推舟幫她報複回去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心狠手辣?”
“你哪個朋友出事了?”
裴長洲尋思他也才昏迷一兩天,怎麼感覺這個世界的事情他就錯過了太多太多,何月在江南的朋友他全認識,這種大事他一點都沒聽說。
何月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前世的事,於是就用了朋友這個托詞,她也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們死得不冤,確實買凶要殺我。不過那個殺手不知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還是不敢得罪官府。收了銀子以後,就當沒這回事一樣,並沒有對我下手。”
裴長洲聽了很是心疼,她這個大理寺卿當的真是太不容易了,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要盡快好起來,留在她身邊保護她。
“太子前陣子忽然說要我去做太子妃,不過皇上皇後沒有同意,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何月覺得還是得跟裴長洲說一聲,不然王成的那番話若是被他放在心裏,胡思亂想的話會影響他的病情。
“月兒這般好,太子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幸好他沒有得逞。”裴長洲在這一刻無比地感激皇上皇後,覺得他們真是難得地英明。
何月推著他往裴宅走,路上開始有人認出他們來,時不時地跟他們打著招呼,還有人
跑上前,想送一些吃的喝的小吃。
她兩隻手都在椅子上,不好拿,都一一表示感謝後婉拒了。
兩人回了裴宅,裴長洲表示還不想躺著,於是就轉去了花園,直到坐到荷花池邊的長椅上,才感覺那種熱情遠去,四周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