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還沒回過神來,就不見了趙長洲的影子,他心情有些複雜。兒子剛失而複得的時候,他寶貝得不行,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拿來補償他。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突然覺得兒子也沒有那麼貼心了,還經常氣他這個老父親。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是見不到人的時候,就格外想念,人來了,又覺得有些煩躁。
“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皇上轉過頭問內侍總管。
內侍總管撲通一聲跪下:“皇上,你正值春秋鼎盛,怎麼說這樣的話。你可是萬歲爺,與天同壽之人。”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一驚一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朕把你怎麼著了。”皇上示意他起身,感慨道:“你也侍候朕快二十來年了吧。這一路上走來,經曆的風風雨雨,你亦都看在眼裏。朕是真的不易啊。”
內侍總管老淚縱橫:“皇上,你實在太辛苦了。有時候你也要適當休息一下,不可太勞累。很多時候小的看著實在心疼,卻總是無能為力。”
“有你這樣一個忠心的老夥計陪著,朕亦不覺得孤單。”皇上看向外頭的天色,“終有一天,我們就像那天色一般,慢慢隨著落日結束,不過隻要知道有新的太陽在暗夜過後會緩緩升起,也不枉來世間這一回。”
兩人正互相感慨著,有小內侍在外頭稟報:“皇上,太子有事求見。”
內侍總管連忙掏出帕子給皇上拭去眼角的淚,這才退到角落的一邊去。皇上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太子進來。
這個兒子他有些日子沒見了,不知為何,這次看上去他身上竟有些暮色沉沉的氣息,“太子,這些時日你都在忙些什麼?”
太子跪了下來,行了個大禮,然後回皇上的話道:“兒臣最近在閉門自省。”
“你省出什麼來了?”皇上皺了皺眉,總覺得太子身上有些怪異之感,仿佛那不是一個二十歲的青壯年,而是一個垂垂老矣的翁伯。
太子沉重地道:“兒子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兒子想求父皇一件事,希望父皇能成全。”
皇上看了內侍總管一眼,內侍總管衝他搖了搖頭,顯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說來聽聽。”皇上並沒有馬上答應,以他的身份,他也從來沒有哪件事還沒說出來,就貿然慶承的經曆。
太子覺得皇上這是在防備他,整顆心更心灰意冷:“父皇,兒臣想讓你將這太子之位給廢了。兒臣才疏學淺,擔不起這麼大的重擔,求父皇成全。”
皇上覺得這太子是腦子進了水,天底下居然有人不想要權利?不,他是想要的,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他放棄了這個念想。
“你不想當太子,那你想做什麼?”
這句責問的話在趙聞淮聽來,更像是皇上已同意了他的請求,在問他後續的打算。於是,卡趙聞淮道:“父皇,兒子想將母親接出冷宮,離開上京,一起到外地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