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銘腳步一頓。
麵無表情繼續走了過去。
圍了一圈的弟子此刻見到了他,自動給顧清銘讓出一條路,卻不如以往那般興奮和激動,而是一個個低下了腦袋。
有幾個心軟的,甚至發出了一兩聲抽泣。
其看向顧清銘的眼神..
仿佛在看一座行走的墳墓。
顧清銘:......
顧清銘走在弟子們為他讓出的空道上,感受著道上兩側弟子的注目禮。
這氣氛略微有些滲人了。
最終,就連顧清銘都有些不自信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脈搏。
..這人還沒死呢...怎麼就緬懷上了?
...
顧清銘頂著這目光,堅強地走到了拘呶財麵前。
餘光瞥一眼拘艾草手中的那本書——
《欺人太甚!某黃姓長老的罪狀罄竹難書!捶胸頓足!可憐我掌門大人含冤退位!》
顧清銘深呼吸。
算了,他習慣了。
...
顧清銘:“..你怎麼來了?”
拘呶財倒是不怎麼客氣,直接伸手自來熟拍了拍顧清銘的肩膀。
“受人之邀,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木予生那小子給我找住處去了,一會兒我們再細說。”
拘呶財摳摳腦袋,又感慨了一句。
“你別說,那小子跟著你是不一樣了,人看著都精神了不少。”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左右心腹‘臥龍,鳳雛’那兩個貨。
嘖。
人比人得換。
貨比貨得丟啊。
好在他的這個思維還沒有發散太久,安排妥當了一切的木予生又急急趕了回來,成功打斷了拘呶財的思考,及時替臥龍鳳雛保住了飯碗。
少年抱拳,衝著拘呶財行了一個標準而克製的禮。
“拘掌門。”
與以往不同,這一次,‘掌門’二字前麵加上了姓氏,寓意兩人已不在同一立場。
雖然剛剛進宗的時候已經聽著木予生叫過了一次,可再聽之下,拘呶財卻還是感覺到稀奇。
即使已經過去一月有餘,即使一切都快塵埃落定,隻是再看著這‘宛若新生’一般的木予生,他無端又能像那時一樣,生出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是他牽著自己女兒的手第一次跨過善財宗的大門。
拘呶財放蕩一生,創立這個宗門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會有帶著孩子回來的一天。
好在小艾草聽話懂事,柳媽媽也像是看開了一樣,見他對小艾草好,也不似以前那般像同他‘算舊賬’了。
隻是依舊瞎著個眼,每每聽到拘呶財的動靜,都會將鑲金的木棍往另一邊一甩,扭著身子就要轉過去,不想見他。
甚至在知道了拘呶財會對小艾草好後,更是提出了要回清泉鎮,不想在這裏待。
那時候柳媽媽的嗓子剛剛有點起色,也能啞著聲音說出來幾句話。
於是她就一邊拍著手,一邊擠出幾句道理要跟拘呶財講。
用她的話來說,芸娘都沒享過的福,她老婆子哪來的臉麵?
拘呶財知道她是在內涵自己,話裏話外同自己置氣。
拘呶財也知道是自己活該。
他不反駁。
而這個時候,臥龍就會一把擒住柳媽媽亂揮的手,如同一個十級耳聾患者一般,過濾掉對方的抗議,順便開始指責。
“這喝藥呢...鬧啥?”
而在另一邊,鳳雛配合著端起碗,拿勺舀起藥湯,伴著一個溫和卻沒有禮貌的微笑,一口塞進了柳媽媽的嘴裏。
於是,拘呶財也能短暫地覺得,這兩人並非一無是處。
但‘降服’柳媽媽的主力軍,還得是小艾草。
柳媽媽心疼小艾草,有生之年也想恢複視力,見一見小艾草。
挨不過對方的軟磨硬泡,近來倒是配合了不少,隻是毒素常年積累在身體內,柳媽媽又年紀大了,隻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拘呶財這一趟把小艾草帶了出來,也曾詢問過柳媽媽要不要一起。
柳媽媽眼睛上纏著一圈白布,倒不似以前那麼敵對,隻是衝拘呶財甩了甩手。
示意他去吧。
拘呶財叮囑臥龍鳳雛照顧好老人家,就帶著小艾草一路趕過來了。
但他來的好像還挺及時的。
起碼其他三個宗的人似乎還一個沒到?
....
木予生先是衝著自己的前任掌門行了個禮,然後目光轉到自家師尊身上,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略過拘呶財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