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胥看到旁邊的盆景亂枝橫生破壞了整體美感,他拿起剪子仔細修剪。
“山野裏的植物,本是自然隨性生長,一旦做成觀賞園景,多半被剪去枝蔓,拗斷筋骨,擺弄成主人家喜歡的模樣。隻是有的血淚見得,有得見不得,深埋土底而已。”
“哦?”卿玉曉半撐著腦袋,看向魅胥,“說人話,文縐縐聽得我頭疼。”
魅胥微笑:“阿荼可否聽過六離。”手撫過屏風上那副百鳥獻壽圖,“一離,犬咬親情客速滅;二離,筆鋒消磨盡乃棄;三離;鏡麵被塵封故垢;四離,竹筍鑽破牆則砍;五離,魚戲折芙蓉被烹;六離,鸚鵡亂開腔遭殺。”
卿玉曉臉色微變,眼瞼沉重,拂過衣擺端坐:“你叫我不必問太多,韜光養晦?”
“阿荼聰慧。”
他笑著讚歎。
“曾棲身山野的,現在成了盆觀賞玩物,鳳凰怎麼甘心守在這雲泥地,阿荼,你生來的使命就是為了南疆。”
魅胥剪完亂枝,寬袖擦幹淨案桌兜住殘枝斷葉,朝門口走去,翠綠的汁液染汙了幹淨繁複的衣衫他毫不在意。
“芸芸眾生均受盡了煎熬,大抵都是委屈的,阿荼若身不由己,何不爭個磊落灑脫。”
卿玉曉一手托腮,隻覺他連扔個垃圾都賞心悅目。
門外一群鴿子撲棱飛起,一隻灰鴿落在魅胥手上,他取鴿子腿上銀環,卷開裏麵字條,微笑:“阿荼,容公子後晚到,燕前輩無礙,我
們需為雲山掌門去北川尋一味藥材。”
“容無闕的毒需月見草可解。”
她本來打算先去南疆。
魅胥似猜到她心意,拿起另一隻白鴿帶來的信看了。
“卿將軍已經在去往南疆路上,他已知燕前輩為阿荼做的一切,前輩的腿需要請一位名醫醫治,將軍願為效勞。至於容公子中的藍霜草之毒,我自有辦法。”
“你有辦法?”
魅胥放飛手上信鴿,回身看她:“容公子修習冰霜訣,體質極寒,正是千蟲蠱的最愛,他已來信,讓我將此蟲渡給他。”
“不能拿出來捏死?”
她眨眨眼,對南疆蠱蟲不太懂,不過自從魅胥把她從皇宮救出來,她好像真不難受了?這帥哥有兩把刷子!
他微笑:“千蟲蠱見了血,蠱毒遍布全身,如何取得出捏死?”
“意思是想要這蟲出來,得給我放血?”她倒抽一口氣,“那將這蟲引到容無闕身體,豈不是——”
魅胥點頭:“是,你們二人需要換血。”
卿玉曉咽了咽口水,莫名覺得和容無闕的牽扯又多了些。
“阿荼,這裏是楚館,晚上有貴客過來,你若不習慣……”魅胥說到這,奇怪地看她一眼,“可以回避。”
“什麼習不習慣,我就中意這間,我睡這了!在摘星樓我獨喜歡你屋子,不知熏的什麼香,讓我睡得舒服。”
“嗯,阿荼喜歡就好。”
魅胥說完,看她一眼,替她關門:“你休息,我去備餐,醒了我來
喊你。”
以前在青川縣,卿玉曉和卿一刀鬧別扭,總喜歡去摘星樓找謝鈺。很奇怪,謝鈺這個人,總讓卿玉曉想起上輩子住她對門的謝羽哥哥,明明兩人氣質談吐迥異,她卻總能找到一種熟悉感。
那時候,霧靄沉闊的冬天早晨,卿玉曉窩在謝鈺住處,聽雪粒子敲打軒窗。她在謝鈺的房中睡得酣暢,他不跟他爭,將自己的主臥給了他,自己睡偏廳。
漸漸的,青川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