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城中的榮華富貴,當真不留念?”
城門外,烏蘭鈺兒仰頭看著那高高的城牆,與她並肩的,是一名陌生的男子。
明明生的中原之人的特征,身上卻彰顯著塞外的氣質。
這個男人,正是那日唐月見在西院恍惚看見的男人。
“我們烏蘭一族本就不在意這些,與你相守,才是我畢生最大的心願。”
烏蘭鈺兒終於不再是困在那府中的鳥兒,她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也再不想回去。
“可是你的父母長兄……”
男人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忽的又猶豫起來。
烏蘭鈺兒粲然一笑,先翻身上了馬背。
“那七殿下是個好人,我相信他說到做到。”
“倒是你呢?裴安,可曾去故土看過?”
馬背上的女子意氣風發,如今這樣不羈的性格,才是烏蘭鈺兒本該有的模樣。
叫做“裴安”的男子也同她一起翻上了馬背。
“還是老樣子,沒什麼可看的。”
“走吧,如今我也不再是‘裴安’了。”
“駕——”
兩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一起朝著那朝日初升的方向駛去。
混亂中,裴安循著記憶,回到了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那熟悉的院子已經翻修過了一遍,家弟穿上了新衣,小妹去了學堂,老兩口甚至又添了一位妹妹。
抱著孩子的婦女,明明見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卻很快移開了視線,慌忙走開。
那時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他作為家中的老大,被父親賣到了那些
達官貴人的手中。
本以為是在府上做雜役,可由於皮相生的不錯,差點被那家的少爺收進了房裏。
他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屋子裏,終於在某個繁星點點的夜裏,拚命跑了出來。
他跑啊跑,腿摔斷了,都還在往那未知的夜裏跑去。
不幸的他又遇到了牙人,被倒賣了幾次,最後才被烏蘭王帶回了族裏。
這麼多年過去,如今他重遊故地,想見他們一麵,卻沒人敢認他。
他在大門口站了良久,最後也沒敲門,又悄然離去。
或許自己,早就應該放棄“裴安”這個執念。
從此以後,他的一生中,就隻有那傾盡一切對他好的小姑娘,烏蘭鈺兒。
他輾轉打聽到,她就要嫁給皇城中那位瘸子殿下。
自己都已經想好了冒死搶人,可烏蘭鈺兒卻突然告訴他,那百裏玄是好人,願意放她赱。
果不其然,在娶親的這晚,他安排了一場大火。
誰都想不到,那場大火,隻為了讓“烏蘭鈺兒”理所當然的徹底消失。
百裏玄的這一步棋,其實從一開始就布好了局。
自烏蘭鈺兒住進府中的第一天起,他便就找了她一回。
那時人人隻當他們共處一室生了情愫,卻不知道在那間書房裏,百裏玄直接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烏蘭氏,孤知你父兄皆為歹人所持,也知你意不在此。”
百裏玄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像平平日裏見到的他。
那時候的百裏玄,是一個讓烏
蘭鈺兒捉摸不透,甚至有些害怕的人。
“不知七殿下說這些話,是何用意?”
她麵上強裝著鎮定,生怕他跟那百裏瑾是一樣的人。
她的父母長兄還都在百裏瑾手裏,要是裴安再被他囚禁,她這一生怕是也沒什麼可以留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