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押刀司(1 / 3)

唐。錦旗鑲著龍鱗邊,在風中跌宕。

校場,一個穿著白袍的年輕人握著刀,在烈日曝曬下巋然不動。

他的臉上無喜無嗔,高溫酷暑下,額頭卻不見絲毫汗水沁出。

年輕人對麵,是一位將軍,隻穿著盔甲的下擺,全神貫注地看著的對手。

場中對持雙方,年紀相若。

二人氣勢卻截然不同,一者從容淡定,一者捉急流汗。

校場陰涼處,三五成群的小兵緊張地看著場中二人。

“將軍這回肯定又要輸給原先生了。”

持矛的小兵顯得頗為憂愁,這個原先生從三年前出入禁宮起,便與昭武校尉寧長則死磕上了。寧長則隸屬羽林禁軍,堪當護佑宮廷之大任。小兵口中的原先生,卻不知身居何職。

“你倒是大家,還沒打就看出了輸贏來。”

一個便服少年,手裏抱著盔甲,用不快的語氣擠兌那個兵。

“這還用打,看這形勢高下就出來了。”

小兵嘴快,一時說漏了,見那抱著盔甲的少年瞪著自己,連忙道:“小韓哥,別氣別氣,我是沒見識的人,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他口中的小韓哥乃是寧長則的小斯,同昭武校尉寧長則一塊長大的。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因著這層關係,羽林衛中多數人都對小韓哥是不錯的。

圍樓上,一位公公領著一個光頭和尚正匆匆行路。

那老公公隻顧低頭趕路,和尚確實大步流星昂首闊步,頗有一股豪邁的風範。走到那白袍人的正對麵,和尚從上方瞥見他的臉,大步立止。

校場中,寧長則眼角掛汗,似這等對持僵持下去,不用說打,便是太陽曬也把自己曬暈了。

思及此,腳步前邁,長刀以迅雷之勢往白袍人腰間刺去。

白袍人微微閉上了眼,這一個細微的舉動讓圍樓上的和尚心中一頓。

隻見場中,電光火石間。

白袍人伸刀往前,刀鋒順著寧長則刺來的刀刃往前滑去,滑到刃後,忽然往外一震將寧長則的刀鋒彈開,白袍人破開寧長則門戶腳步往前一踏,欺身上前,掌中刀一個翻轉然後一橫已經卡在了寧長則的腹部。

所有一切都發生在高速中,陰涼處的小兵看不出其中玄妙。

隻歎道:“原先生真是神乎其技。”

小韓哥則垂頭喪氣,道:“少爺真是的,幹嘛選這樣一個對手切磋。”

圍樓上的和尚卻是看的明白,高速中蕩開寧長則刺來的刀,這個時機的把握不啻於火中取栗。

觀他麵相,隻覺一股寒氣撲麵而來。這股徹底的寒,猶如寒冬初雪,不染絲毫纖塵。竟是沒有絲毫的殺伐之意!

“奇哉!怪哉!”

和尚不由脫口而出,那在前的老公公聽聞道:“懷素上師,皇命召見,您就快跟老奴走吧,務要逗留了。”

懷素不為所動,細細將校場上的白衣青年打量了一番,劍眉入額,星目含霜,加之白衣,手持三尺森冷刀鋒,這般人物竟似從極地雪域化身而來。

“劉公公。”懷素回過頭來,跟了上去,“那場中白衣青年是何人物?”

二人且走且聊。

“要說他呀,沒什麼好說的。”劉公公雙手背到腰後,“但是,恰恰是因為沒什麼好說的,才更加讓人感興趣。那人叫原刀齋,十年前被古先生帶進宮,剛進來的時候隻有這麼點高。”

劉公公把手擺到自己胸口位置,道:“也就十四歲的樣子,可是啊,凶的很。”

“錢妃娘娘的外甥錢至雍,當時來宮裏探望姨娘。”

“您說的是那個斷了雙臂的錢狀元?”

“就是他,還能有誰。”劉公公歎了口氣,“那雙臂膀就是被當時隻有十四歲的原刀齋給剁了的,大白天的就在禦花園,血染白玉啊。”劉公公一邊搖頭一邊咋舌。

“我看他不似戾氣深重之人,十四歲竟有如此凶心?”

劉公公笑了笑,道:“這又不得不說古藏鋒,古先生真真是化外神人了,用十年時間把他調教的脫胎換骨了。”

“如今也娶了妻,聽說最近還得了一個女兒,倒也算是合家幸福了。”

“哦,是這樣。”懷素若有所思地點頭,“看來先帝和古先生都屬意讓他來撐起押刀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