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如夢初醒般驚喊後退,但脖頸上的那隻手卻立即繞到後頸牢牢握了上去——晏淮沒能退多少,傅馳的臉依然近在咫尺,但比剛才那個曖昧無比的距離遠了些……
相比於他的緊張震驚,傅馳顯得非常冷靜,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不是已經準備當啞巴了嗎?怎麼又舍得開金口了?”
晏淮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和這個人相處了,完全聽話他辦不到,逆反或裝死他又對付不了傅馳使的軟刀子……
年長的優勢是很明顯的,成熟、理智,遊刃有餘,連強勢都這麼隱秘。
真頭疼。
傅馳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因為情緒起伏而輕顫的眼睫,臉頰的紅不明顯,耳尖的紅卻像染了朱砂……
“不禁逗。”傅馳輕笑一聲。
傅董事長最後心慈地在他脖頸處揉了幾下,說睡覺吧,真就這麼放過他了。
幸好,強勢歸強勢,但好歹理智有分寸,不是色欲熏心、蠻橫無理的人。
晏淮躺下了,筆直地躺著,傅馳也以同樣的姿勢睡在旁邊的位置上,兩人相距半米。
房裏熄了燈,但晏淮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身邊要是沒有可以抱著的東西,那無論如何都要有光才能安心入睡。
可惜傅董雖腰纏萬貫,卻秉持節儉作風——燈嘛,沒必要開就不開,外頭的月色也挺亮的。
畢竟寄人籬下,在人家的地盤上怎麼還好意思嬌氣?晏淮暗示過一次沒有得到滿意的回饋後就閉嘴了。
不過他肯懂事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傅馳身上有他缺乏的東西。
這有些奇怪,明明就在剛才他還在這個男人隱晦的強勢下節節退敗、不知如何是好,但此刻人躺在了旁邊,他卻明顯能感覺到非常安全……
大概是現在的傅馳勉強算得上有禮有節,即使有時候逗他逗得緊,最後關頭也是保留理智的。
房間裏靜謐得落針可聞,隻有兩道頻率不同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我其實……有很多秘密。”
晏淮突然回答了早已超時的問題,沒睡著的傅馳低聲又疑惑地“嗯”了一聲。
晏淮沉默了一小會兒後又重新開口:“我以前……還做過其他兼職,比如送外賣。”
“……”
傅馳轉頭,借著朦朧的月色看到了他線條折疊度堪稱非常優越的側臉。
“沒成年的時候做的,沒有告訴家裏人。”
“還有嗎?”傅馳輕聲問。
晏淮在黑暗中思考了幾秒,說:“今年夏天……我生過一場非常嚴重的病,差點就……死了,也沒有告訴過家裏人,我養貓也是因為生病,它救了我……我去過很多、很遠的地方,見過很多善良或者不好的人……吃過了很多苦才回來的。這些我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他說得並不連貫,停頓的地方像是在斟酌措辭。
傅馳還是看著他的側臉,還是用同剛才一樣的音量,問的還是同樣的問題——“還有嗎?”
晏淮也側過了頭,在昏暗的光線下與他對視。
“我爸以為我是個好孩子,但我不是,我讓他失望了不止一次……他全都不知道。”
傅馳還是問他:“還有嗎?”
連著三次,就像是在確定或者暗示什麼似的。
晏淮不說話了,就這麼靜靜地望著他——盡管在這種光線條件下,視線是不太好的。
“沒有了。”他說。
這回輪到傅馳不說話了。
兩人沉默地對視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如同幽靜流水般詭秘的氣氛。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傅馳動了——他抬手撫在晏淮冰涼的側頸處,拇指輕柔地摩挲著他細膩軟滑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