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還沒睜開,耳朵先聽到了聲音——
歡呼聲和肆無忌憚的笑聲異常刺耳,顯得夾雜在其中的一道重物落水聲非常微小。
然後她又聞到了空氣中混雜著的煙味與酒味……
夏夏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竭力睜開眼睛。
周圍的布置看不出什麼場所特征,地方很大很空曠,都是冰冷的鐵架和白牆,電線和水管也暴露在外,地上的工業垃圾東一塊西一塊地躺著。
視線剛開始是模糊的、扭曲的,此起彼伏的嬉笑聲不絕於耳,眼前的場景終於逐漸清晰,夏夏看到了一幕無比駭人的畫麵——
在她不遠處放置著一個巨大的方形玻璃容器,裏麵盛滿了水,而水裏有人。
在看清裏麵的人是誰時,夏夏瞳孔驟然擴大——那是晏淮!
“你們想幹什麼?”她大驚失色,剛掙紮著爬起來還沒站穩,胳膊立刻被人往後一拉——“啊!”
緊緊摟著她的是一個手臂紋著紋身、滿身煙味的男人,夏夏被這氣味嗆得直咳嗽。
那人嘴裏吐出一口煙霧,笑著跟她說:“妹妹,過來看看,好好瞧瞧你那小情郎是不是光會嘴上逞能。”
周圍一片起哄聲,夏夏定定地看著前方的玻璃箱子,震驚與恐懼同時占據大腦,她說不出一句話。
水裏的人在掙紮,他雙手被繩子反綁在身後,沒有任何能保護他的東西,一個接著一個的氣泡正從他嘴唇的縫隙中擠出……
不行,這樣會死人的。
夏夏差點被嚇哭,她哆哆嗦嗦地喊著要他們放人,但她表現得越著急,這些人好像就越興奮,仿佛那浸在水裏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隻是一條狗或者一隻貓。
“放了他吧,這樣下去他會死的……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啊?為什麼要這樣玩弄一條人命?我們沒有得罪你們啊……”
果不其然,沒有一個人把她的懇求當回事,他們依舊笑著、鬧著,像看動物園裏賣力表演的動物一樣看著正在水裏掙紮求生的人……
人命在他們眼裏不過是一件取樂的玩具。
夏夏簡直苦不堪言。
回想前幾個小時她還沉浸在出門的喜悅當中,現在莫名其妙被弄到了這種地方不說,身邊還有個總是對她動手動腳的男人,周圍不懷好意的眼神根本數不過來。
我還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家嗎?
前麵“哢嚓”一聲微響,是玻璃裂開的聲音。
夏夏一直一邊躲避紋身男人占便宜的手一邊觀察晏淮那邊的情況,聽到這小動靜後她怔住了——
那是晏淮掙脫了束縛後拿起石塊砸裂玻璃而弄出來的動靜……
“喲,這小子還真有幾分本事啊,厲害厲害!”
紋身男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他有點興奮於這種發展,還轉身向著角落問了句:“是不是啊,梁哥?”
那個梁哥從始至終安靜地坐在後麵,他翹著腳,抽著煙,對這種發展沒有表現出一點兒驚訝。
夏夏緊張地看著前麵。
“哐啷——”
容器終於裂開了!
“晏——”夏夏激動得就要衝上去,可又被拽了回來。
玻璃被尖銳的石塊砸爛,渾濁的水爭先恐後地湧出,一整麵玻璃都被衝裂了,裏麵的人也被衝了出來。
“嗚呼——”
“喔——命還挺硬!”
“哈哈!還真沒死啊?”
……
這幫看熱鬧的人離得不近,水漫出來也沒衝到他們多少,最多濕了鞋。
他們歡呼著,嬉笑打鬧著,還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咳咳——”
肺部徒然吸收進太多空氣,晏淮蜷縮在地上開始控製不住地咳嗽起來,劇烈得幾乎要把整個肺都從咽喉中給咳出來,而伴隨著咳嗽的還有嘔吐。
夏夏揪心地看著,但她就很快就看見血色開始漫上晏淮的臉龐了——這是一個好征兆。
在水裏憋氣是一件極其難受的事情,更何況還要掙脫雙手的束縛,這對於一個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的普通人來說,難度係數太大了,短短的一分多鍾足夠要他半條命。
“咳——咳!”
晏淮咳了許久,終於咳清醒了,他半跪在地,艱難地抬起頭,聲音嘶啞道:“我沒死,你輸了,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