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斷了(1 / 2)

晏淮這幾天都懶得厲害,每天的活動範圍基本在臥室裏。

晏正鬆帶著老中醫上去時,傅雲雀也要跟上,在後頭言笑晏晏著道:“上一次見小寶還是他剛回來那天,當時他是十二歲吧?現在長大了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晏正鬆走在前頭,不鹹不淡說:“長得像他媽多一點,但是你可別在他麵前提燕嫣啊,他發起脾氣來,連我都沒辦法。”

傅雲雀回頭望了一眼臉色平靜的傅馳,笑道:“這是當然。”

這些人進門的時候,晏淮正在刪一個好友,點頭像,點刪除,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可前一秒剛刪完,後一秒這人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晏正鬆提前打過招呼,說會帶醫生上來,但傅雲雀是突然冒出來的意外。

晏淮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傅馳,臉還是那張臉,但那張臉上多了點他解讀不出來的東西——他也不想去解讀,匆匆兩眼就撇開了目光。

晏正鬆請老醫生過去,“他這幾天睡得多還吃得多,藥已經停了兩天了還睡,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看這臉色,白得啊,老是不見有好轉。”

晏淮最近瘦了,臉上病容明顯,配上一雙沒有精氣神的雙眼,怏怏的,瞧著的確讓人擔心。

老醫生看著很和藹,一坐下就親切地喊他小寶,說還記得我嗎?

晏淮瞧了又瞧,沒印象,搖頭。

對方也不生氣,隻叫他伸手,搭上去號起脈來。

晏正鬆就招呼傅雲雀到一邊坐下,親自給姑侄倆沏茶,泡的是鳳凰單樅。

“他們年輕人愛喝這個,你先嚐嚐,要是喝不慣,我給你下樓換一罐去。”

晏正鬆提著茶壺的手指骨骼分明,他姿態很悠閑,看上去有一種很漠然的迷人。

傅雲雀斂下眼睫,笑起來:“換什麼呀?我不年輕嗎?”

晏正鬆也笑:“當然年輕,傅四小姐永遠十八。”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看著還挺像久別重逢的老友敘舊,而實際他們連對方的私人號碼都沒有。

傅馳輕抿了一口溫茶,眼神落到老中醫指尖下的手腕,剛好換了一邊,是晏淮的左手。

他今天沒戴那串佛珠,因為在醫院取下後,晏正鬆已經看見了橫在上麵的兩道疤,現在沒必要再防著誰了。

傅馳看見疤時,神情自若無異,但內心與晏正鬆一樣翻湧了起來。

那兩道平行的疤痕整齊規律,微微凸起,看得出來割下去的時候下了狠力,是奔著死去的。

說不上來為什麼,一種涼到發冷的感覺好像化為有形,從滋生的地方順著血管一路攀至全身,凍得他心中刺痛。

他曾猜測過會是疤,但真的看見了,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號了兩分鍾,晏正鬆就過來聽老中醫說情況了。

行醫幾十年的老頭兒直接就能瞧出晏淮是老毛病。

西醫養身體,中醫重精神,老醫生說:“歸根結底還是得靜養,心平氣和了就有精神了,氣色好,身體也會好。平時不要熬夜,別吃刺激的東西,提前養生吧。家裏引點水,不要加濕器,就要水,擺房裏頭,幾天再撤走。”

他一邊說一邊列了幾樣中藥材,叫晏正鬆有空找來,沒事給孩子當零食吃,幾個療程下來就見效了。

晏正鬆低下頭,憐愛地揉了幾下他腦袋,歎氣說:“可憐的小寶,平安長大可真難啊。”

晏淮沒什麼反應,連眼皮都沒抬,神色還是疲倦。

記完藥名後,晏正鬆準備送人下樓了,走之前他輕輕拍了下晏淮腦袋,說:“跟伯伯說再見。”

晏淮聽話地喊了,聲音沙啞著。

老人家聽了卻佯怒:“叫什麼伯伯啊?叫爺爺才對。”

晏正鬆笑著:“你就讓我占占這便宜又怎麼了?”

“占什麼占啊?按規矩來。”

爺倆拌著嘴出了房門。

外人還在呢,晏淮卻裝不下去了,他一口氣鬆出來後,脊背彎了,筋骨鬆了,整個人都垮了下來,閉著眼睛拿手去捂額角,但手肘搭在木沙發的扶手上時滑開了,他重心偏離,整個上半身都隨著力道往下——

“當心!”

其實不打緊,總不至於坐著還能摔,但一隻手冒出來扶住了他的臉——溫暖幹燥,掌心是養尊處優特有的柔軟感。

可晏淮卻如同被蠍子蜇了一樣,整個人猛地一躲,眼神中盡是戒備與恐懼,他站起來,一個“滾”字含在喉嚨裏,沒出來也沒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