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本來已經有點困了,這會兒被頻頻亮起的屏幕光晃得清醒起來。
他點開微信一看,謝應庭半夜三更的來轟炸人原來是找東西。
昨天送來的那個裝墨的盒子裏摻了把鑰匙,謝應該說是他婚房的,當初隨便找了個盒子放著,沒想到一時粗心忘了拿出來。
晏淮打字回複說盒子隻打開看了一眼,沒動過,放在房間裏了,平時家裏也沒人隨便動他的東西,他叫謝應庭放心,改天找時間再來拿也行。
語音通話直接就彈了出來,晏淮有點煩,過了一會兒發現對方還挺有毅力,便接了。
“你怎麼還不睡?”
晏淮把手機撂在床邊,拿胳膊壓著眼睛,回答說半夜起床上廁所剛好看到了消息。
“這都回我,真感動啊。”謝應庭開著玩笑,聽語氣還挺高興的。
晏淮語氣不變,說:“我現在在我外婆家,過幾天才回去,到時候你沒空過來的話我叫人給你送過去吧,地址發我一下。”
“我記得你外婆好像在江西,”謝應庭抓偏了重點,扯了個新話題出來:“我明天下午要去景德鎮見個朋友,不然我提前一點,到宜春找你怎麼樣?”
怕人拒絕似的,謝應庭還沒等晏淮開口就提了一下:“你上次說要找地方請我,現在都沒著落,這回總不能再拒絕了吧?剛好你對那裏熟,都不用找了。”
晏淮想著事不過三,剛好他又不想折騰,就答應了。
“好,就這麼定了,可別反悔啊。”
掛了電話,晏淮開了飛行模式才把手機丟去櫃麵。
——
清晨浸泡在雨裏如期而至,夏夏睡得晚但不敢起得也晚,太陽剛升上去那會兒她就穿戴整齊了,但出來發現夏老太太已經在亭子裏練字了,廚師們進進出出,各司其職。
雖然知道那是自己外婆,但夏夏也不太敢去親近。
這位老太太和她認知裏的老人很不一樣,一言一行都很板正,宅子裏隨便找個地方看都很有講究,能看得出來隨主人。
她不愛靠近這樣的人,因為她能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和這些上流人士之間的鴻溝。
這既沒有自卑,也沒有嫉妒,隻是一種習慣了的無力感。
她很明白自己沒有跨越這種鴻溝的實力,從來沒妄想過要過去。
夏夏轉身想走,但不想老太太發現了她,還招手叫她過去。
“會研磨嗎?”老太太問。
夏夏愣了一下,點頭說會,老太太就拿墨給她磨,也沒說什麼時候可以停,夏夏就在那裏慢慢磨。
昨晚到這邊時夜已經深了,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老太太想問夏夏父母的事情,剛好現在隻有她們兩個人,很方便。
但其實夏夏也並不知道多少,她媽媽很早以前就看開了,自己也覺得那段為愛瘋狂的模樣太極端,不願意再提起,久而久之到今天,夏夏都快不記得那個故事了。
所以她也沒有什麼好告訴老太太的,反倒是老太太知道得比她多,說起當年知道燕然和別人未婚先育時,還紅了眼眶。
隻不過以前是生氣,現在物是人非了,就全剩下心酸與心疼。
最後,老太太拉著夏夏的手,特別認真地告訴她:“你可以愛上一個人,但不能太愛一個人,一切感情都要留點餘地給自己,知道了嗎?”
“我……”夏夏話到嘴邊卻沒出來,掙紮了一會兒後點了頭:“嗯,我知道了。”
……
早飯做了很多,都以清淡為主。
夏夏在飯桌上沒見到晏淮,羅汀柏說他昨晚睡得晚,估計還有兩個小時才醒。沒有人說什麼,似乎都習以為常。
晏正鬆是個罕見的能容忍孩子晚起的家長,不光沒生氣,還叫人把早飯留了一份,吩咐廚房那邊把從家裏帶過來的藥給煎上,一會兒一起送上去。
“看你慣孩子慣的,他熬夜熬成這樣你還不糾正回來。”老太太頗有微詞。
晏正鬆一邊盛粥一邊無所謂道:“他既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學,多睡會兒怎麼了?我小時候天天五點多就被那老頭兒從被子裏拖出來晨練,早就煩死了,現在有機會當爹了可不能當那種爹。再說他最近狀態不好是因為犯小人了,跟熬夜沒關係。”
老太太挺震驚:“那得找個風水先生給他瞧瞧了。”
“確實,我這兒正物色著呢,夏老師有什麼好人選嗎?”
晏正鬆和老太太處得既像姑婿也像好友,恭敬裏帶著點兒狡黠,那麼端莊優雅的一個人,有時候也會被激得發個小怒。
……
羅汀柏猜得挺準,晏淮果然快十點了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