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抬頭,重新看過來,眼睛裏的東西忽然變得深沉。
傅馳同樣看著他,說:“警察很快就會找到你的,到時候你麵臨的將會是雇凶殺人的罪名,即便是未遂,從監獄裏出來,你也失去了工作的能力了。”
話音落下三秒,傅馳再次放輕聲音,他殘忍道:“而我,絕不會讓你有機會安度晚年。”
或許是早就聽說過南立掌舵人的冷血無情,對方簡單地震撼了一會兒就接受了。
“傅董事長,看你不順眼,我很抱歉。這輩子就當我倒黴吧,多少年我都認了。”
“沒有主使?”傅馳淡淡問。
對方回答:“沒有。”
“你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我要是在乎就不會這麼幹了。”
“挺不錯的,是個有膽識的人。”
傅馳佩服地哼笑一聲,他接著用那種放鬆的語調說:“那你不妨猜猜,我剛才為什麼要念你家人的信息。”
這下,對麵沉默下來了。
傅雲泉是個感情寡淡的政客,而傅馳則是冷血的商人,他們擁有同一種基因,即使再不屑這層血緣,也擺脫不了。
“傅雲泉會清理一切阻礙他的人,無論是事業上的還是婚姻上的。你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了,應該知道不少吧?”
傅馳平靜地看著他,語氣也沒有波瀾:“婚姻上的阻礙,他清掃了不止一次,那事業上的呢?我想知道,他都鏟除過什麼人。”
等待他的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傅馳算了一下這個時間,大概夠他抽兩根煙。
“你可以好好想想,但是這個時間不會很長,別把我的耐心耗盡了。”
久久沒有回音,傅馳竟然也不急——他現在的思緒亂作一團,不想再思考什麼也不想再做什麼了。
虛攏外套衣襟起身,到門口時,他又回頭:“你要是妄想傅雲泉會救你就省省吧,他連我這個兒子都想弄死,會在乎你?別蠢到拿家人去賭別人有沒有情義。”
……
最近的京城籠罩在一片霧霾之下,廣播裏報道會持續一個月之久,明天起加重到中度。
傅馳驅車行駛在一條空曠的馬路上,他導航的地方是一座心理谘詢中心,位置較遠,一路上都不見幾輛車。
平複好心緒,傅馳這次開得穩了些。
但情況似乎沒有什麼好轉,這回是外力因素——
輪胎似乎碾過去什麼東西,發出“呲啦”一聲的動靜,車子瞬間失去控製,傅馳瞳孔驟縮,連忙踩下刹車——
但後方一輛白色小車似乎毫無防備,幾乎要貼著他的車身開過去。
!
傅馳情急之下隻能猛打方向盤,往右邊躲避——
但右邊是一個坡,坡下麵是正在施工的工地,尖銳巨大的石塊就堆積在那裏,車要是往下開,無異於找死。
但已經沒辦法了——
轟然一聲巨響,一場車禍降臨,深灰色的煙從撞毀的車頭上嫋嫋上升,刺鼻的氣味瞬間蔓延開來。
但傅馳並沒有傷得很嚴重——剛才他鋌而走險再一次轉彎,試圖避開那個坡,事實是他成功了,但也不可避免地撞到了立在橋邊的一塊石柱上。
安全氣囊彈出來救了他一命,隻是讓他額頭被碎玻璃劃出一道口子而已。
在一陣強烈的眩暈中,他聽到了旁邊傳來兩聲刺耳的呲啦聲,好像有車在這裏停下。
模糊的視線越來越清晰,他認出了站在車窗邊的人——那是一直跟在晏淮身邊的人,似乎是保鏢。
“傅先生,您還好嗎?”
看對方的態度,不像是要來害人的。
傅馳甩了甩腦袋,擔心車會發生爆炸,趕緊忍著痛打開車門遠離了危險的區域。
“傅先生,這不是意外,您是想先去警局還是醫院?”戴盡開從車裏拿出了醫藥箱遞給他。
傅馳用紙巾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血跡,麵色發沉,良久不言。
仔細回想,剛才他前後的路段裏確實有車,距離一直沒發生太大變化,隻是他今天的心情實在是太亂,那時根本沒心思留意這些細節。
他強忍著痛,往剛才輪胎突然泄氣的那個路段走去,發現地上有幾顆釘子……
“前麵的車放下釘子紮破輪胎,後麵的車加速從左邊超車,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方向盤往右打,但右邊太危險了,掉下坡的後果不堪設想,要是不掉,前麵也有障礙物……”
戴盡開全盤分析,句句在理。
傅馳偏頭看他,問:“你是晏淮身邊的人?”
“是的。”
“看你分析得頭頭是道,不像是碰巧路過的,你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