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思念成沙(1 / 2)

回到住所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一打開門,傅馳就看到一個還沒有拖鞋大的毛茸茸的小東西蹲在正中間。

那是晏淮的貓,那天他從雨裏抱回來的,專門請了人過來照顧。

三四天的時間,還沒什麼特別顯著的效果,隻養得這小東西原本亂糟糟的毛發鮮亮了一些。

“喵——”

叫得又奶又嗲。

傅馳保持著開門的動作沒動,低頭看了它很久,直到小東西倒騰著四條腿走過來。

傅馳蹲下來,朝它伸手。

“喵!”

小貓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一下他的手。

“你再叫一聲,就當是祝我生日快樂了,好嗎?”

下一秒,小貓真的叫了。

於是傅馳二十七歲的生日末尾,是一隻小貓陪著度過的。

……

魏文康在十點半時發來了一個簡短的祝福,壽星此時正伏案工作,毛都沒長全的小貓站在他膝蓋上,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全是密密麻麻的數據的電腦。

嗚叫一聲後,它蹬腿一躍,落到了桌子上。

“喵!”

叫第二聲的時候,傅馳用手掌擦了擦它的臉。

這隻玳瑁貓長得特別俊秀,臉開得很好,又是滿背,除了有點瘦以外,真的叫人一看到就愛不釋手。

它主人的眼光真挺好。

又叫了兩聲後,小貓扭過身子走了,腳步踏過幾份打開的文件,在一串珠子前停了下來。

它才低頭剛嗅兩下,傅馳就迅速把珠子拿走了。

“別亂動。”

那天撿了很久,回來串上去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顆,他也找不到相同的來代替,就一直放在那兒了。

前兩天剛換了根堅韌點的繩子重新串了起來,看著完好無損。

“喵——”

貓又湊了過來,用鼻子嗅他手裏的手串。

傅馳摸了摸它,神色疲倦。

他有點想這兩樣東西的主人了……

晏正鬆那邊始終不見客,也不露麵,連傅雲雀過去看望也沒見到人……而譚廳也陷入了巨大的忙碌之中,電話打不通。

他完全喪失了晏淮的消息。

天地廣闊,眾生千萬,光是腳下這座城市就有兩千多萬的人口,少了那麼一個人,他竟覺得如此孤寂悲傷。

心緒連日頹靡不振,像病入膏肓的鹿,獨自徘徊在自己的森林,畫地為牢。

眼眶突然開始泛酸,他意識到得轉移一些注意力,於是拿起手機,打算隨便看看。

處理完幾條工作微信後,他拉下狀態欄想清一下垃圾,但一條應用通知彈了出來——

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注的人更新動態了。

這個人是夏夏……

已經記不清為什麼關注她了,也許是一瞬間的鬼斧神差,腦子就抽了——就像現在他點進那條消息裏一樣。

一段悲涼寂寞的曲子響起,畫麵裏閃過好幾個場景,有明亮的,也有昏暗的,有說也有笑,但是聲音帶著空曠遼遠的清晰。

裏麵有晏淮。

他像個垂危的病人,在那十幾個作品中尋找能治他的藥。

但是夏夏的生活裏,晏淮的占比並不多,他隻找到一個相關的——沒有露臉,他卻認出了那個人。

拍的是練字時的畫麵,執筆的那隻手很瘦,光線照出了崎嶇不平的骨骼,凸起的血管頂著薄薄的皮膚,像凜然的山川與河流。

另一隻手輕輕垂著,指尖抵著柔軟的宣紙,傅馳望著那串纏在手腕上的佛珠,把這個視頻看了好幾遍。

直到想退出來他才發現寫的那個字是一個馳字,最後一筆拖得很繾綣。

【身猶孺子泣,世已隙駒馳。】

人的關係就像一張網,看到一角就能找到另一角。

他在幾千個評論中,就找到了晏淮的其他朋友。

這裏麵有林青樹,有司寇暘,還有幾個他不認識的。

他都一一去瀏覽了一遍。

在這一遍遍的窺視中,他發現了一個嶄新的晏淮。

那個唱歌很好聽,笑得很快樂的男孩子,就像浮現在天際中的極光,懸掛於深夜寂靜的森林,璀璨得刺眼。

他看到了幾張林青樹、姚雲峰與晏淮的合照——從初中到大學的。

裏麵的晏淮越來越快樂,個子越來越高,眉目越來越凜然俊逸。

……

一種酸脹的感覺輕輕地在他的心中浮遊,蕩起的漣漪讓他隱隱作痛。

他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晏淮。

他不知道晏淮原來唱歌那麼好聽,彈琴也那麼出色,不知道晏淮有一個喜歡給一次性筷子的包裝袋打結才丟掉的習慣,不知道晏淮右手上有薄薄的繭,是拎幾斤重的刀拎出來的,也不知道晏淮會騎馬,去粗獷寬廣的西北大漠馳騁過,更不知道晏淮喜愛蓮花,年年夏季都要乘船入湖賞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