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說的話你可能覺得迷信,但我們這邊——尤其是家裏還做生意的,是很講究意頭和風水的,在對科學麻木的時候,或許可以信一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這樣的話,從一個出生在新世紀、飽讀十幾年詩書,又見證過許多科技發明的年輕人嘴裏說出來,乍一看還挺滑稽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傅馳好像信了,又或者說,他願意去迎合眼前這個人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
那種笑容和姿態,帶著不易察覺的無奈與縱容。
晏淮總是覺得他的笑很刺人,像一片深海,看多了容易陷進去,所以他看不到那細微的東西。
“時候不早了,我們——去吃飯?”
傅馳頷首,抬手叫來個人,把四個收納箱全部拿走放上車。
茶樓是傅馳找的,晏淮就主動攬了吃飯的事——他又推薦了一家廣式餐廳,不過不是他們上次去的那個。
“那是我一個室友發現的,我去過很多次,那裏的蝦餃做得很好吃。”
他們慢慢走下木樓梯。
傅馳慢了晏淮半個腳步,視線居高臨下落在一段雪白後頸上,他看著那裏,聲音平靜問道:“你室友?我見過嗎?”
晏淮毫無察覺,回答道:“大概見過吧,他姓複姓,要是見過的話,應該會有印象。”
複姓的話,傅馳真就有印象了。
“是那個有男朋友的?”
“對。”
“他男朋友是不是叫嚴旭?”
晏淮又點頭:“是。”
身後傳來傅馳隱隱帶著笑的聲音:“難怪這名字耳熟,原來是瑞心新招上來的,上周開會,那邊的總經理誇過他,是個不錯的人才。”
說到這個,晏淮就有點高興了——為嚴旭。
司寇暘有一天晚上一連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字裏行間都是高興——高興嚴旭去瑞心的麵試居然通過了。
之前為了照顧司寇暘,嚴旭辭過職,空窗了近一年,沒想到找的下一份各方麵的待遇都這麼好,簡直是運氣爆棚。
不過瑞心是南立旗下的公司,晏淮對嚴旭的運氣還是存了疑的。
現在正好有機會,他就問傅馳:“說到這個,我突然有點不太明白——按理說,我朋友的空窗期那麼長,應該是個劣勢才對,瑞心看中了他什麼?”
傅馳一派淡然模樣,說:“這我就不清楚了,招聘的事情我從來不過問。不過既然HR肯要人,那也說明你朋友的確是有真材實料的,不管是因為什麼錄用,他自身的條件都占大頭。”
一番話說得平靜而在理,晏淮很快就打消了心裏隱約浮起的自戀想法。
出了茶樓,晚間的第一縷清風就拂來,帶著提一點點熱氣,滿是夏天的氣息。
傅馳打開車門,晏淮剛要進去,晏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張口就是個壞消息——“天殺的,我車打不著火了,你在哪兒呢?開車沒?”
晏淮身形一頓,轉頭看了看周圍,把那個茶樓的名字念了出來,問:“能叫人過去修嗎?你大概要多久?”
電話裏,晏汐的聲音純粹又清晰,周圍應該很安靜。
她語氣有些煩,惱道:“能是能,但是還不知道是什麼問題,不知道要多久弄好——我就下車買了瓶水,回來就這樣了,這破車到底想幹嘛?”
這種情況,晏淮本來已經跨進車裏的一隻腳馬上就收了回去,有點要走的意思。
傅馳見他眼神搜尋,好像要打車,於是主動提出送他一程。
叫車還得等……
晏淮考慮了一下,覺得這樣也好,於是收回的腳又跨了進去,把地址報給他。
“不好意思啊,這飯吃不上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吧。”晏淮語氣客氣。
傅馳專心開著車,聲音如常,聽起來是真不在乎這一頓飯,“剛好我沒什麼胃口,去了也是糟蹋食物。”
晏汐離他們不遠,十來分鍾就碰麵了。
晏淮下車的時候,晏汐正打著電話叫人過來修。但她有點等不起,神態看著比較煩。
“早不壞晚不壞,非得這個時候壞?”晏汐被氣得一巴掌拍在引擎蓋上,罵道:“你怎麼對得起你這身價的?”
她剛罵完,前方就停下一輛低調的黑色奔馳,兩個年輕人同時從車上下來——
一個是她堂弟,另一個眼生,長得又高又俊,有點眼熟。
“怎麼樣了?”
晏汐環著胳膊,沒好氣道:“剛打電話叫人來拖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