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富當地特色的方言夾著普通話在這條走廊上此起彼伏,忽遠忽近,時間在一滴滴地流走。
傅馳枕著意中人的後背,輕聲細語地叫他的名字:“晏淮……”
“嗯?”
“還是沒有機會嗎?”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這話一說出來,晏淮就聽懂了。
他聽得懂,但不說話,目光一直放在遊戲界麵上。
傅馳沒有抱幾分希望,失望自然就少。
他的呼吸變得很緩慢又略重,在這陣陣疲憊裏,他還要再自討苦吃一次——
“我要變成什麼樣,才能讓你多考慮考慮?”
“你燒糊塗了吧?”
“如果這是糊塗話,那我想,我已經病了一個多月了。”
晏淮再一次安靜下來,他看上去還是一臉的平靜模樣,但手上的操作卻漸漸亂了。
注意力都被分走了一半,晏淮思忖片刻,問他:“在你眼裏,我是什麼特別好的人嗎?你要執著這麼久。”
困倦漸濃,傅馳閉上了眼睛,聲音特別輕:“你當然好了,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最後,晏淮的遊戲輸了,傅馳的覺也得被迫結束,拔了針頭走人時,晏淮的臉色還是一片漠然。
醫院大樓前就是一條車道,出了醫院大門,晏淮說:“我們不順路,就在這裏分開吧,我打車回去就行。”
傅馳忽然停下腳步,看著他一步步走遠的背影,說:“但我現在的情況可能開不了車。”
晏淮果然停了下來,轉身看他的眼神透著一種複雜的意味。
兩人一上一下隔著三米距離對望十幾秒,最後,晏淮妥協了似的說:“那你在這邊的房子在哪兒?”
傅馳報出一個地址,晏淮聽完臉色更臭了。
在隔壁市是想幹嘛?
來回跑一趟都夠他睡一覺了。
他此刻挺煩的,那病號倒是一臉的無辜。
想了又想,晏淮還是敗給了良好的教養,沒狠心把一個病殃殃的人直接丟在大街上不管。
“上車吧,遇上我算你上輩子積德。”
他腳步利落幹脆,傅馳跟在他後麵,張口問道:“去你家嗎?”
晏淮覺得他這是在明知故問,犯病似的,就沒理他。
……
五太太過來一趟,把晏正鬆也給叫走了,晏淮收到消息隻知道他是去了五太太組的一個局,可能要在那邊待上幾天;而羅汀柏也要外出工作。
所以家裏暫時沒人,晏淮也這才有膽子帶人回家。
山莊大得出奇,主人喜歡清靜,白天時隻有傭工出入,入了夜,就一個人都沒有了。
樹影在風裏搖曳,細密的沙沙聲忽遠忽近,夜風微涼,傅馳略略吃力地推開門下車時,身軀沒忍住微顫了一下。
晏淮過去扶他,掌心觸碰到一片滾燙。
“你自己先去洗澡,我找點吃的給你,吃完就吃藥。”
晏淮把人攙扶去了一間客臥,拉著他到浴室裏示範了一遍淋浴設備的用法。傅馳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了,頹然得連脊背也彎了。
“你聽懂沒有?”
“嗯……”
傅馳扶著浴室的門框,眼睛額頭都埋進掌心裏,整個人看上去隻會呼吸了。
晏淮看著他這個樣子,隻能歎氣。
“那你有事再叫我吧。”
“好……”
之後晏淮就下了樓,去廚房翻冰箱,親自熬出一碗粥來,剛剛沸騰他就倒進碗裏,然後端上樓去,在浴室門口等著人出來。
裏麵的動靜也很快就消失了,門一開,傅馳還是扶著門框出來的。
晏淮有點詫異地上下打量了一遍他,“這麼嚴重?”
傅馳聲音嘶啞:“以前很少生病。”
晏淮點頭:“哦……”
那倒是,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病起來,症狀要比普通人嚴重一些,好得也慢。
“衣服還合身嗎?”
因為晏正鬆人脈廣的緣故,山莊裏經常會有客人來,客臥一般都會準備有洗漱用品和衣服。
但晏淮下意識的覺得,這位金貴的大少爺估計不會喜歡那些一次性東西,所以他是去羅汀柏房間搜羅出來的衣服。
睡衣是沒有新的了,隻有短袖短褲,剛好羅汀柏的身高和身形和傅馳差不多。
“放心吧,都是新的,我哥前兩天才買回來,剛洗好晾上,剛才還是從他陽台的晾衣架上收的。”
傅馳低頭看了一眼,“合身,謝謝。”
“煮了碗粥,吃完記得吃藥。”晏淮指了下擱在小桌子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粥,又指了下窗戶——“那個窗記得關,晚上估計會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