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覺得莫名其妙。
他與晏家就存在那麼一點兒血緣關係,他不入住這裏,名字也不在族譜上,甚至連人都沒認全呢。
沒有承過恩享過福,倒是先要去擔負責任了……
荒謬。
晏淮斂眉淡聲道:“生意上的事都是我爸和我哥在管,我現在還沒有接觸呢,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但晏老對謝應庭卻似乎格外上心,今天這架勢,像是非得幫他們把線給牽了不可。
老將軍正色道:“你要是有心,你爸還不出力嗎?”
晏淮:“……”
他無話可說了,直接沉默。
心煩得不行時,晏正鬆過來了,帶了好幾個迎賓的。
“爸。”晏淮溫聲喊了下。
“過來了?”晏正鬆腳步停了下來,問他前邊兒晏汐一個人對著賓客名單呢,那麼厚一遝兒,怎麼不去幫下忙。
晏淮解釋說:“剛剛陪謝總下了盤棋,這就過去。”
“謝總?謝家那小子?”晏正鬆蹙眉問道。
晏淮點頭說是,他臉色立刻板起來了,“我說的話你都聽哪兒去了?什麼事才該上心不知道嗎?成天的要是太閑了,滾去你姥姥家待著。”
晏淮規規矩矩地聽著,隻說好的、知道了之類的話。
晏正鬆指桑罵槐完了之後才注意到自己親爹在這兒似的,馬上換了笑臉——“喲,您老在這兒呢?”
晏老不太高興地斜了他一眼。
晏正鬆直接笑嗬嗬地在他麵前數落起兒子來:“孩子最近不是很聽話,做事都沒個重點,見笑了哈。”
“學生沒個學生樣的,您是不知道他那成績啊,我都不敢讓他接觸公司的事兒,生怕他哪天腦子抽了被人挖坑算計,把整個家當都給賠進去。”
被罵的晏淮沒什麼感觸,臉上一點兒不快都沒有,反倒是與此無關的晏老有點兒窘迫。
他有點訕訕地轉了個身,打算走了,“不懂事就教嘛,孩子又不是一天就能長大的,你這當爹的也寬容些。”
晏正鬆嗐了一聲,對著他的背影說:“我再寬容點啊,他該改姓別的了。”
把人給氣走了,晏正鬆看起來才舒坦一些,轉身揮揮手叫其他人先走,自己則攬著兒子肩膀往前大廳走去。
“老家夥都跟你說什麼了?”
晏淮如實彙報:“讓我寫了副字,陪謝總下了盤棋,然後又讓我多和他接觸,說幫幫他之類的。”
“幫個屁,”晏正鬆不屑道:“又不是我生的,還叫我管上了?要報恩他自己不會報?好事沒有我的份,什麼屁事兒倒是知道攬給我。”
發泄完心裏的不舒服,他又告訴兒子:“下次他要是還提,你就說我是個幫親不幫理的人,我自己公司的事兒都忙不過來呢,還有閑情雅致管別人?”
“要是真想沾家裏的光,叫他先讓人家改姓晏,管我叫爸之後再說。”
晏淮沒聽懂他們那一輩的恩怨,但都點頭答應下來了,“我知道了。”
“行了,你立場堅定他們也不能強壓著你立規矩,大不了直接走人,又不是沒地方給咱爺倆兒去,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我知道。”
過往恩怨暫時翻篇,眼下最要緊的是婚禮。
他們兩家的同輩人裏幾乎沒有孩子,隻有晏家這邊有兩個,一個剛滿月,一個五歲半,都是晏正橡的孫兒。
滾床寶寶毫無疑問,隻能落在那小女孩兒身上,但這邊的地方做事有點講究,尤其是在大事上,晏舒窈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有兩個父親。
負責這事兒的是晏汐,但她太忙了,沒工夫考慮太多這樣的小事,晏淮擔心這樣安排的話,更家那邊會不會不滿意。
晏正鬆說:“打個電話問一下,那邊要是不太滿意,咱這邊馬上找下一個,雇也得雇來。”
“嗯。”
晏淮陪著他走了一段,或許是剛才提到了點相關的,晏淮忽然想試探一下。
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晏正鬆,語氣好奇地問道:“爸,我看人家都說晏爺爺很嚴肅,家裏規矩又多,怎麼晏舒窈她那兩個爸爸……之前結婚,晏爺爺還當主婚人了?”
晏正鬆神情顯得有些肅穆,他沉思許久才作出回答,說:“年紀大了,沒事幹了,整天對著這空蕩蕩的房子,心胸也就寬廣了吧。”
話音落下一會兒後,他又自言自語似的補上一句:“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