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專挑苦命人。
明明已經熬過了所有深不見底的黑夜,渾身上下傷痕累累的站在深淵的邊緣,隻差往前幾步就能看見黎明……
奈何惡鬼比幸福來得更快。
傅馳站在冷得出奇的停屍間裏,靜靜地看著躺在麵前的屍體。
白色的布在宣告著凶手的勝利,他心裏一片冰寒。
“對不起……”
這不是他的錯,但他想給予這個苦命的女人一些寬慰,希望她的靈魂在消失的最後一刻能感受到一點溫和。
他答應給她好好安排身後事,誠心祝願她下輩子能夠過得好一些。
……
非意外死亡很有必要做屍檢,法醫的說辭是一刀封喉,並且傷口處有撕裂痕跡,凶手像怕人不死似的,加劇了出血量。
傅馳走出停屍間的時候,正好警隊有人過來告訴他一個消息——人抓到了。
……
晚上八點鍾,警方封鎖了所有出市口,在各個站口挨個兒排查。
聲勢浩大,引起了不少輿論。
這股風吹到了晏淮那兒,當晚他的電話就打出去了——
“怎麼回事?你有事沒?”
傅馳張口打算解釋的話被他後麵緊跟著的一個問題問得卡了幾秒。
“說話啊——”
晚間,一座行人稀少的私人醫院外,有一排整整齊齊的花樹,在朦朧的夜色裏認不出品種,但風裏的味道很香。
傅馳的腳步就踩在這滿地的淡藍色花瓣上,不匆忙也不緩慢。
“我沒事,運氣挺好,沒碰到行凶的,警察那邊已經在查了,剛剛有點線索。”
“是蓄意嗎?針對誰的?”電話裏,晏淮清潤的聲音有些嚴肅。
也不怪他這麼想,傅馳這一年以來碰到的“意外”確實不少。
進了大門,上了三樓,一路穿過一條幽靜的走廊,傅馳的聲音在這樣的夜裏顯得很清晰。
他說:“是不是蓄意現在還不清楚,人剛抓到。”
空氣裏安靜了好一會兒,隻有平穩的腳步聲。
晏淮聽著這聲音,問他是要去哪兒。
傅馳如實相告。
走廊盡頭的房門有兩個冷漠的保鏢守著,傅馳順口而出晏家少爺也在,問他要不要在電話裏打個招呼。
晏淮拒絕了。
紅色木門推開,軟坐在軟榻裏的秦渺就如同驚弓之鳥般,整個人隨著聲音一驚。
在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時,她表情委屈起來,連聲音都帶了明顯的哭腔:“大哥……”
她這個樣子就像一朵被暴雨摧殘過的嬌花,透著楚楚可憐的氣質。
傅馳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告訴她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傅薔還在忙,自己先過來看看。
“醫生怎麼說?沒什麼大問題吧?”
秦渺搖搖頭,手掌不由自主地撫上平坦的肚子。
旁邊的男人替她解釋,說是情緒波動太大導致的,平時要多注意。
“大哥,我聽說已經在抓人了,抓到了嗎?”
案發地點在瑞心這樣的大企業裏,再加上這鋪天蓋地的搜捕,兩個小時之前,網絡上已經有點消息了。
秦渺被嚇得不輕,小臉兒現在還白著。
傅馳安慰地拍拍她挽著自己胳膊的手,“剛抓到,已經在審了,別擔心。”
“是誰啊?”她追問。
而傅馳卻沒立刻說,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秦渺被他這樣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更加好奇了,“怎麼了?你幹嘛這麼看著我呀?”
“警察在高速上抓到了動手的,審問到剛才,交代了花錢雇他的人——”
說到這裏時,傅馳停頓下來,看了眼陪在秦渺身邊的人。
秦渺目光不解,而傅馳這時緩緩道出了下半句——“是梁昨。”
秦渺的反應就像之前聽到傅雲泉雇凶謀害傅馳與她自己時一樣……
結婚之前會有婚前調查,對方的一切信息都會被查得一清二楚,這裏麵當然也包括感情經曆。
所以晏家少爺在聽到這個名字時,並沒有太驚訝,反而先注意秦渺的情緒。
而秦渺也像是被這個消息給震撼到了,半捂著嘴呆呆地看著一個地方,看上去不太願意相信。
“那人……抓到了嗎?”秦渺語氣有些緊張。
傅馳平靜地看著她,緩緩說道:“坦白從寬,那個人交代了梁昨藏身的地址,警察目前正在進行抓捕,暫時不知道結果。”
“這樣啊……”
她語氣帶愁,神情複雜,既有為真心喜歡過的前任感到惋惜,也有對這種物是人非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