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馳心中不免一寒,原來法醫說那個女人脖子上的撕裂痕跡不是凶手擔心沒死而動手拉扯的……
是秦渺,借著去救助的舉動,活生生把傷口撕扯得更大的。
她當時表現得多害怕、多慌亂啊,居然就借著那短短幾秒,加速了一條生命的流逝……
“梁昨自從上了通緝令後就一直換著身份逃竄,瑞心冷庫發生的命案讓他徹底被查了個幹淨,手裏沾著幾條人命,這種時候,他應該逃都來不及,怎麼還會輕易出來見人?還是大白天。”
傅馳冷冷地看著秦渺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一個替人辦事的人,在事情敗露後,最有可能會去找雇主尋求庇護……”
“但他卻死了,死的地方還這麼巧,就在離你的婚禮場地不到一公裏的地方——你的耳環又恰好不見了一隻……今天下午你洗的那件衣服,是不是也是個證據呢?”
所有的罪行都擺了出來,雖然確鑿的證據還沒有查到,但梁昨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完整的證據鏈早晚會出現。
加上秦渺剛才的舉動,已經容不得她再辯解什麼了……
“據我所知他並沒有父母兄弟,前途也已經在上了通緝令後就被斷送……”
“也就是說他沒有任何把柄落在你手裏,但他卻一直當你的影子,替你在暗中處理了那麼多麻煩——”
“他為的是什麼?秦渺,你知道嗎?”
麵對傅馳平靜得冷漠的詢問,秦渺報以微微一笑,可她漆黑的眼底卻是一片漠然的寒冷。
“為了我啊,他心甘情願為我死的。”
傅馳又問道:“他肯為你犯下這麼多事,一輩子都見不了光,想必對你的感情很深吧。”
“是,很深……我就是他的全部。”
“他愛你,可你要了他的命。”
“我要嫁人了,他隻能死啊。”
秦渺臉上浮出一些不解的神情來:“以後我又用不著他了,難不成還要他帶著我所有的秘密活著,隔三差五的出現嗎?就算他肯安安分分地待在別的地方,我也放心不了的。”
“隻有他死了,我才能安心開始新的人生,才能高枕無憂一輩子。”
晏淮旁聽著這一切,越聽越覺得渾身發寒。
秦渺這個人,不愧是國際大毒梟的親妹妹,心肝真是半點兒也不長啊……
不過他很快又發覺,秦渺一直都是這麼個人,所有愛她的人——譬如傅雲鶴與陸灣,這些真正意義上幫助她脫胎換骨的人,她的“報答”都是利用完之後完全抹殺……
她一直都壞……
小的時候在福利院就敢殘害別人了……
真是好可怕的一個人,完全沒有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同理心。
晏淮沉默地望著對麵,隻覺得秦渺身體裏好像住著一個惡魔,披著的人皮那麼漂亮溫和,裏麵的心——裏麵或許根本沒有心吧……
一個局外人尚且覺得悚然,傅馳可是那個與惡魔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
“之前你誓死都要跟他在一起,圖的又是什麼?那時候他對你來說可沒什麼用處。”
秦渺勾著嘴角轉了一下手裏的求婚戒指,傅馳瞬間就感覺到答案乍現——
果然,秦渺下一秒就說出了他的猜測——“像傅家這樣的人家,成員一半以上都要聯姻——我身上又沒有流著你們家的血,你們自然也不會願意為我多費力氣,找個頂級的家庭——所以我隻能自己爭取啊。”
她用的是激將法——看中了陸灣這層身份背後的人脈——
這也是當初傅雲鶴過世後,她頻繁出現在陸灣身邊賣乖,做了陸灣半個女兒後一直盡心盡孝的原因……
她要梁昨這種上不了台麵的角色去刺激這些要麵子的人,恰到好處時磨磨蹭蹭地分了,然後專心投入覬覦已久的成果裏……
事情也都按她預想的那樣發展了,就算有意外——晏淮從中作梗差點兒攪黃了這門親事,她也有的是辦法應對——
她連自己的肚子都利用上了。
一株不折不扣的菟絲花,見到什麼就壓榨什麼……
晏淮難掩心中惡寒,秦渺那張精靈似的臉蛋,他看都不願意看了,默默將頭扭去一邊——
視線的盡頭,是傅馳強壓著恨意的臉龐。
“愛你的人,真夠倒黴可憐的……”
“或許吧。”
“你真的,就一點兒也沒有長心嗎?”
“別這麼說,大哥,”秦渺眉頭微蹙,露出一點無辜的憐憫來,“我都能感覺到他們的感情的。”
這一刻,她的形象仿佛又回到了所有人都熟悉的熱衷慈善事業的傅三小姐模樣,眼波流轉裏,真的有幾絲真情在。
她說過很多謊,但這句話卻沒摻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