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記得有個同學,他待的那個課題組,導師賊坑,他差點兒患癌——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借著親密把水擦我身上?”
晏淮擋著屁股不滿地後退了一步,姚雲峰倒是眉開眼笑的,張開手給他看,說:“明明都幹了的好嗎?”
“你那是擦我身上擦幹的!”
“哦。”
兩人都有別的事要做,又說了幾句後就分開了。
晏淮從醫院出發,打車去赴約。
這回的餐廳別有新意,開在一片池塘旁,水的更後麵是一座接著一座的山,四麵無牆。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環境好,格調也高,菜品更是沒的說。
但兩人都沒什麼胃口。
來赴約之前,傅馳還著手準備了一下那位劉姓姑娘的喪禮,虔誠傷懷過一陣後,帶著那口消不掉的氣一路過來。
傅馳說自己把關於秦渺所有的事都交給了警方處理,通緝令已經下達,現在隻等消息過來就好。
但是這偌大的國土,龐大的世界,找一個人哪兒是那麼容易的事?
秦渺能策劃出那麼多事,在動手之前肯定也留好了後手,她在暗處都躲了十幾年了,傅馳感到煩心的就是擔心一輩子也揪不出她來。
陸灣還是不太能接受一心疼護的侄女兒是那樣的人,新的家庭醫生過去時,傅馳還特意打電話問了情況,醫生說陸灣的精神不太好……
其實不止是陸灣難以接受,傅家其他人——就連傅馳本人,都還在消化這個事實。
“這麼多年……不是幾個星期幾個月,是十幾年……我沒有看出一丁點兒的端倪……”
這家餐廳的招牌是番茄滑肉,廣受好評,端上來時也能看得出來色香味俱全,是一道很開胃的菜。
但傅馳隻動了一口,他的筷子在米飯裏漫無目的地挑挑揀揀,始終不願意再吃第二口。
晏淮也不太吃得下,他盛了碗魚湯喝,半個身子倚在椅子上,伸了伸腿,扭頭朝外麵的一片碧波看去。
這裏的荷花有的準備謝了,有的開得正盛,枯榮花葉擠在一起,春夏秋冬的狀態都在那裏。
“她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自己動手,當然藏得幹淨……小小年紀就又冷血又殘忍,你沒必要跟一個那麼不正常的人耗這些,不值得。”
傅馳徹底放下筷子,也學著晏淮的姿勢放任自己,將襯衣的袖子挽了上去,堆在手肘附近。
碧波蕩漾,荷香陣陣。
今天還是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
但這麼好的景色,他看著,眉頭也沒有舒展多少。
“娛界總有文章指名道姓批判我的決策和為人,以前有一段時間連我自己都被他們洗腦了,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同理心……”
“但現在我才見識到,真的沒有同理心的人,原來是從骨子裏就帶著壞的,多深多重的愛護和幫助,都衝刷不掉基因這種東西。”
傅馳仰起頭,閉上眼,長長地出了口氣。
秦渺那時說起自己的身世時,語氣很複雜,就好像她做了這麼多,做得這麼狠,隻是在為親人報仇,但這個原因又像隻是她的借口。
她如果真的看重親情,當初桑鳩派人找上她時,她就不會連半點兒險也不會冒而去見那個人了,後來也從來不打聽對方的情況。
世上唯一的血親與她相距甚近,但她似乎沒有任何思念跟擔憂,連打聽都不打聽……
這算什麼報複?
她的種種舉動,更像是拿那件事當做釋放自己的擋箭牌,好像有了這個由頭後,一切凶殘都可以有東西掩蓋。
傅馳按了按眉心,把亂得糊成一團的心事掃了個幹淨,什麼也不願意想了。
“吃好了嗎?送你回去?”
晏淮看了他一眼,點頭嗯了一下。
一頓飯沒吃出點精神來,反而更加疲憊——傅馳走下大門那兩三級台階時,一腳沒踏好,差點兒摔下去——
晏淮拉住了他,“你別送我了,感覺你開車都是個問題,我送你回去吧——回陸夫人那兒嗎?”
傅馳輕輕頷首,晏淮接過鑰匙。
兩人剛走出去幾步,就碰到了熟人——
“好巧,可惜沒趕上,不然就去蹭一桌了。”
謝應庭跟兩個年紀、打扮都差不多的年輕男子一起出現在這家餐廳前,柔柔微風裏,他還是那副瀟灑恣意的模樣,眉眼彎彎,精氣神十足,跟他倆的頹然截然相反。
晏淮還拉著自己小臂,傅馳見有人過來,本想掙脫開,但晏淮沒有鬆手的意思,他有些不解,但隻看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