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不想再聽家裏完全沒有一點要結束的征兆的哭聲,還是自己一個人跑了出來。
他理解他這命苦的妹妹為什麼哭,但這哭的時間又長又勸不回來,實在是過於折磨,就算再覺得這會走不合適,也支不住了。
他們家並不有錢,完全屬於自家生的孩子自家養不起,隻能小小年紀送走幾個的階層。人口眾多嘛,在那個各種方麵演化沒有跟上,與現代社會完全沒法比的另類烏托邦,這種事情太正常了。紂王還因為反對活人祭祀被扣上暴君的帽子,不可否認,人的想法並不全是天生的。
他的這個妹妹當年年紀太小,沒有勞動能力,就很早被大戶人家買走了。那時他妹妹甚至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迫於家境賣了,實在是太殘忍了。但又能怎麼辦呢?這是他們的社會階層唯一不會被嚼舌頭的處理方法。
當年走的時候,他這個已經開始記事的妹妹眼角帶著淚花,說著等以後有錢了就把他們接到城裏去,全家團圓。當時同樣年幼的他也在送別時感受到了感情的滋味。
但現在,他妹妹分明更慘了,他卻因為成長再也哭不出來了。
在大戶人家當傭人,表麵上是奴隸製的延續,但實際上並不完全是。苦痛實際上並沒有延續下來,當傭人雖然地位不高,但確實掙錢。在中央城市裏當一年傭人,甚至可能比地方官當一年高管掙得還多。她的夢想
確實實現了。
但可惜,他們都生不逢時。
瘟疫爆發了,糧食緊缺了。過去足以讓一家人都過上好日子的收入,現在甚至自己都要吃不上飯了。若不是政府開倉放糧,她這就完全等同於把家人送進了地獄。
但開倉放糧又能持續多長時間呢?內亂的征兆已經蠢蠢欲動,這開倉放糧不過是緩衝而已。
她才剛剛完成自己多年以來的夢想,夢想就在她眼前被摔得稀碎。
小時候的他因為妹妹被送走而哭,那時的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無能為力,隻恨自己還太小,什麼都改變不了。
但他現在長大了才突然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與自己是不是小孩子關係不大。
坐在往常熱鬧,但如今早已少了一多半人的酒店口,看著陰霾下寂靜的城內,他四處觀察著,一言不發。
他自然是沒錢買什麼東西的,要是平時,怕是早就有小二過來趕人了。但在這籠罩在陰霾之下的城市,哪裏還有人敢隨便趕人。
大批大批吃救濟糧的饑民,此刻怕是就等一個借口打土豪呢。
每個人都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氣球上的漏洞,每個人都在試圖找到走出困境的出口。但出口在哪呢?
……
在暴亂箭在弦上的時刻,一個奇特邪門的組織作為傳說在不安的人群中蔓延開來。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從何而來,但是每個人都覺得這八成是什麼邪教。
人們對邪
教一向沒有什麼好印象,但這個邪教卻沒有完全成為人們口中要小心的對象。這個所謂的邪教完全沒有出現過任何傳教行為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更重要的,就是他們身上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