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總是懷舊,所以變革總是伴隨著毀滅。任何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實際上都要通過接連不斷的鬥爭來改變。不論是在哪裏,衝突總是不會缺席。

江羽利用自己所收集到的飛升技術,讓畫卷以內的子世界快速飛躍了大量的時間。雖然實際上在外麵前後沒有度過多久時間,但他是真的在那個世界裏待了很久,活生生地徹底從一無所有走到完成飛升。

在這段時間裏,他日夜與江羽相處,他自認已經非常了解他了。在他眼裏,江羽雖然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因為自己把自己的認知複製了很多份而變得麻木,但實際上隻是精神受到了衝擊而已,骨子裏還是和人們一樣事事放不下,和所有人有著共同的軟肋的。

他一直隻是覺得江羽他隻是因為思想的劇烈變革而戴上了麵具,隻是看起來有點孩子氣的黑化而已。他並不因為江羽無所謂的態度而覺得他怎麼樣。說白了,他並不覺得江羽真能做出什麼來。

但他突然發現,江羽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可怕的多。他一直以為其所吹的牛,江羽都正在不折不扣地還原。

“懷舊的人終究會被下一個曆史時代掃進垃圾桶。懷舊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永恒的。因為永恒的代價會以根本不可能趕得上的速度瘋長。奇跡也是需要時間來實現的,就算永遠手握奇跡,總有一天敵人也會強到奇跡都望塵莫及。”

你這是勸我放棄嗎?”

“不用我勸你放棄。時間想讓你放棄,可完全不需要開口勸。”

他看了當時的江羽一眼,然後選擇了並不相信他的話。很顯然,江羽的眼神還充滿生氣,一點沒有向命運屈服的樣子。他的眼神沒有一點說服力。

但現在,他讀懂那個眼神了。江羽說的話是認真的,隻不過那是對正常人而言。

坐在他麵前的是個瘋子。不,不能說是瘋子。那是一個從來沒有說過假話,無處不在的,多角度地走過無數人的生命的,根據當地的曆史人文與科技水平誕生的文明的結晶,是這裏文明真正的神,是這個文明實質上的意識實體。他可以操縱時間,拉長時間,讓別人眼中的一刹那變成永恒。

如果其願意,他這樣的飛升者,難道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他所見到的世界有限,在他眼裏,無限的時間已經等同於無限的可能,即使再渺小的奇跡,又有什麼是堆不出來的?

也許隻有江羽他自己知道,有什麼事是他不可能辦到的了。

冰涼感從創口拓展到全身,這一瞬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了。

他原本是無論如何無法捕捉對手的進攻的,可現在,他不僅看得清楚,對方甚至在他眼中靜止了。

這次的事情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對於這個世界的土地無能為力者,真的實際上能和這個文明的真神相提並論嗎?

時間的主人,何必他來拖延時間呢。

重創的身體突然輕鬆起來,毫無疑問,這是走馬燈。他自己腦子已經開始不清楚了,已經開始用一個荒唐的理由釋懷一切了。

物理的鬆弛開始影響起他的精神。他已經時日無多了。最後的時刻,他甚至開始祈禱真神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