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排服侍這孩子的從俘虜來的婢女到落魄貴族家的女兒應有盡有,這意思究竟是什麼再明顯不過。

這預備奪權的宗族有諸多仇敵,在現有政權的推動下,想殺他們的人多如牛毛,甚至連他們派來監視人也完全不是秘密地不忠。以這些人為眼線,怕是會讓忠誠的人最終也因迷惑而不忠。這種決定怎麼看都無異於自尋死路。

但這也正是他們一家高明的地方。情緒織造的飄飄然會讓人過於信任忠誠。他們更擅長利用牆頭草。

在他試圖帶那個孩子出去,逃離此地的時候,那人帶來的一群侍女中地位最高的那人搶先一步推門而入,兩人差點都撞在一起。

兩人同時在快要接觸時後退一步,好像突然互相嚇了一跳。在短暫的延遲後,反應速度更慢的那個侍女卻是第一個開口的:

“您在啊。正好之前帶我們來的那大人找您,既然正好在,那便隨我們去吧。”

他當然不想見那人,眉頭一皺。轉念一想,這孩子呆在這裏實際上並不會被怎麼樣,如此一看,實際上他自己去找目的地,再回來接反倒更合適。

這想法非常簡單,幾乎不要時間,他很快就完成了決定,一擺手排開眼前侍女:“不必了。你們隻當沒有見到我就好。”

那侍女並沒有回應,就這麼被推開,完全沒有加以阻攔的意思。這沒什麼問題,一般來說也不會阻攔。

不一般的就是,

那人並不找他。這話是那侍女瞎編的。

這破落貴族完全是牆頭草,這侍女也完全是棋子。他們家族並不知道這場鬥爭最後的勝利者是誰,於是在兩邊便都設置了後路。這侍女的家族隨時可能會投靠另外的部族,但現在,他們確實是比喊出來的忠誠更可靠的盟友。

也許可靠,但完全不忠誠。

這侍女比那孩子可大太多了。她自己看著眼前這呆呆的孩子,自然是並不同意這門親事的。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那渾身散發寒氣,讓人完全無法走近一步的孩子抬頭看向她,那滿眼的迷茫讓她也不禁感到迷茫。她的未來在哪裏?她還有未來嗎?

在她還呆呆站立在那裏的時候,那孩子首先動了起來。這孩子又從同樣的地方拿出了一個和之前給剛走的那位一樣的實心瓶。

她的任務並不是監視這個孩子,雖是眼線,但兩方卻不論哪一方都沒有給她下達報告的任務。她們這麼多人的任務統共就隻有一個,延續這孩子的血脈,做這血脈的人肉容器。

任務本身並不殘酷。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這種命運司空見慣。隻是當命運砸到頭頂的時候,任誰都會感到迷茫。

這麼小的小孩顯然沒法讓她完成任務,她們的任務就是好好繼續服侍這個孩子,再無其他。容錯率高,也沒什麼上升空間。

這侍女深深歎一口氣,伸手上前順應接過了這實心瓶子。

這孩子雖大

部分休眠,但卻依舊可以感知到眼前人的失落與迷茫。雖人仍在原地如同機器一般完全不活動,但說的話卻並不重複:“人沒有強弱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