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可從沒想過他能提出如此計劃。在他的印象中,他這孩子的形象可從未如此脫離過其孩子的身份。他連連否決,無法理解他的這個孩子這麼突然如此反人類。

“為什麼?你的計劃不就是這樣的嗎?拋下所有人,自己逃之夭夭。那家夥煩躁周圍騙子們的遷怒,難道就一定比這劇毒的犧牲更小嗎?你應該看得清遠處那各種超出我們煉鋼術質量限度的超級刀山吧。我們這些人可天天都是看著這巨大的刀山入睡的,每個人都為此寢食難安。在絕不傷及族內人員的情況下,你也不論如何不肯接受這等計劃嗎?要是他提前開始遷怒於人,那我們這麼做的道路可就徹底封死了。”

他聽著這話,腦袋嗡嗡的。他這兒子是在拷問他,是在用部族的命運和其他素不相識的大量部族命運在拷問他。這最穩定的計劃,無疑是最血腥的計劃。

那些素不相識,甚至與他們族有摩擦,讓他曾經在追夢的岔路路上最終選擇了先下手為強的人,他真的沒能抱有太大的溫柔。這麼一個同樣的選擇交給他,他真的好像與那惡鬼隻有一步之遙。

這一刻的問題很簡單:他為他曾經毫不留情的政策後悔嗎?

他總覺得他還沒有瘋狂到那種程度。無法接受這樣的獻祭。

即使對方是如同資本主義一般,使用血腥甚至自動化的方式草菅人命,毫不留情地榨取可憐人們的最

後一絲價值。

“我們沒必要做這個選擇。有些勝利,即使取得了也沒有意義。這隻會讓我們變成我不共戴天的那種人。死可以是有意義的,但屠殺不能。”

他早就看出來了。他這父親就是那種徘徊不定的那種人。他也是。各種立場總會衝擊其心智,讓其經常露出這種毫無感情的茫然表情。

光想著改變一切,可卻從來沒有想過一切最終該變成什麼樣。他父親缺少未來的藍圖,終結一切之後隻會讓一切再次陷入輪回,快速腐朽。他的父親在這方麵毫不成熟。

這想了很多的繼承人回頭遙望遠處遮住一半月亮的鋼鐵山脈,輕歎一口氣。

“我會保留這種能力的。在此之前,我的計劃隻有一個。驅逐導致一切扭曲的這偽神,讓一切首先回到我們的掌控之下。”

其父茫然抬頭,他們現在實際上還連自己方的權力都沒有翻到正麵,這麼說未免過於遙遠。此刻他的眼神顯然還停留在鼓勵不下去的狀態之中,掩蓋不住茫然:“我們贏不了的……”

那繼承人回過頭來,向其父手裏那已經開始枯萎的植物輕輕抬手,看起來分明已經開始腐朽的草竟好像感受到了潮汐一般,又一次亮了起來,無風自動,挺起身來。

“正如你剛剛說過的。人就是人,不可妄自菲薄。我會親手獻祭那群騙子,親手驅逐擾亂規則的法師。你不必幫我,隻要你這麼多年的心

願仍能正常升起,我們永遠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