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宜了然地點點頭,自己家徒四壁,村裏人平時可能會同情幾分,可要是讓她們當看到自己還能吃得起肉這種奢侈品時,估計有些人要心理不平衡了。劉佳宜雖然不怎麼在乎別人說什麼,但是她深知這個時代流言蜚語的殺傷力!
已經過了晌午,花嬸子帶著她找了個臨近的茶攤,也好趁機整理了一下背筐。把包著肉塊的荷葉包和大骨塞到背筐的最下層,擠在米包和油罐中間,上麵則是輕便的零碎,棉布和麻布一起用油紙緊緊包住,充分偽裝,反正怎麼隱蔽怎麼來。
倆人歇了歇,隻要了碗茶水,確保沒有遺漏的什麼之後,提前半個小時出了鎮子。臨回去之前劉佳宜也沒忘記劉小弟的糖人,她選了個小猴子的造型,正是劉小弟的屬相。
“二丫買得東西夠多呀!喲,還扯了兩匹布呢,”田家嬸子看到劉佳宜卸在木板車上裝得滿滿的背筐和用油紙包的嚴實實的兩匹布,頓時眼睛一亮,伸手就要上去翻。
花嬸子一巴掌拍了過來,“都是些油鹽米醋,有啥好看的。我昨天可是聽你家小孫子鬧著要吃肉呢,那哭的喲!怎麼,今天沒少買吧?
哦,對了,我聽柳記的掌櫃說你上次可是在他家買了一匹上好的棉布呢,莫不是要留著過年做新衣裳?”
劉佳宜覺得花嬸子絕對是話裏有話,想來柳記能找上她多半就是這個田嬸子的傑作吧!
這時木板車上眾人的目光唰唰地朝田大嬸和她身後的背筐裏瞄去。因為來趕集大多是些大媽大嬸,八卦功力深厚,看著田大嬸的目光中都帶著濃重的好奇心。劉家村雖說比別的村子富上一些,卻也不能常年穿上棉布衣服,這年不年節不節的時候買什麼布?至於花嬸子說得什麼過年做新衣裳的話卻根本被忽略了,現在離過年還早著呢,哪用得著這麼早準備的!
田大嬸趕忙抽回手,臉色訕訕地幹笑兩聲,暗惱自己引火燒身,一時間啞口無言,曲身往車裏麵縮了縮,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劉佳宜看著好笑,這個田大嬸平時極好探聽別家的私事,嘴上還沒個把門的,絕對有做一名狗仔的潛質。曾經有一次惹惱了花嬸子,被她用笤帚直接掃出門,從此就對花嬸子就能避則避,這次估計心中有虛,更是不敢去接她的話頭。
牛車又是一路晃晃悠悠,劉佳宜居然很神奇地適應了,除了屁股顛地麻木了之外,卻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一路上她都沒怎麼說話,隻是聽著邊上兩個年輕媳婦在不停地討論哪家的胭脂好,哪家的布匹鮮亮,哪家進了新的珠花,或是在街上又看到了哪些好看的衣裳,雖然買不起但是並不妨礙她們的欣賞。她們似乎有種天生的樂天性子,容易滿足而又自得其樂,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知足者常樂?!劉佳宜覺得自己悟了。
劉小弟和一群小孩正在村口嬉鬧,你追我趕的。一個孩子率先看到遠遠駛來的牛車,吼了一嗓子,大家馬上一哄而散,全部圍上了上去,各找各媽。
“奶奶,奶奶!你買肉了沒?”
“娘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
“娘,你給我買頭繩沒?就是梨花姐那樣的!”
這都是大膽一些的,而那些靦腆的,或是娘親管得厲害的都安靜地跟在自家大人的身後,默默地朝車上的大包小包裏瞄,含著指頭,眼睛中迸發著明亮的光彩。
劉佳宜這才恍然,她就說麼,這群瘋猴子平時很少在村頭玩的,據劉小弟說是因為這裏沒意思,今天一反常態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劉小弟滿臉希翼,上前牽住劉佳宜的手,仰頭討好地笑著,劉佳宜一個沒忍住,抱過來一通揉捏,劉小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背筐邊上插著的一根糖人,舔舔嘴唇,小叔說了,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為了糖人,咱忍了!
回家之後,劉佳宜把東西收拾好,先把三根大骨全部敲裂,細細地熬上鍋大骨湯,瘦肉切下一點,剩下的抹了鹽,和屋簷下半風幹的兔子並排掛著,肥肉則全用來煉油,剛好能填滿灶台上已經要見底的豬油罐子。煉出的油渣和留下的一點瘦肉一並炒了個青菜,那香味惹得在一旁等著吃飯的劉小弟直流口水。
做好飯,劉佳宜正想送份骨頭湯到花嬸子家,就見花妮慌慌張張地跑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