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傳完話就直接走了,留下兩人獨自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劉三叔剛走的時候劉小弟才出生沒多久,這會兒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愕以及對這個突然冒出的三叔的好奇。而劉佳宜並不覺得這個已經六年沒見的三叔能給自己的生活帶了多大改變,隻是愣了下,然後便轉身去收拾碗筷去了,被大郎這麼一折騰,剛剛那點困意早就跑的沒影了。
“姐,咱們還有個三叔?我怎麼不知道?”
“娘以前不是說過麼,不過你可能不記得了。三叔六年前去參軍打仗了,他走的時候你還是個這麼大的小娃娃呢。”劉佳宜大致比劃了一下。
劉小弟哦了一聲,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劉佳宜收拾完便帶著劉小弟一起去了二叔家,他們家的房子是劉二叔成親的時候蓋的,雖然還是土坯房,但好歹屋頂是瓦片的,比劉佳宜他們家從劉爺爺手裏傳下來,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要好上許多。
開門的是三丫,一見麵便賞了他們一個白眼,說了幾句怎麼才來之類的話就帶著他們進了堂屋,劉佳宜還是第一次見她態度這麼和善,連聲音都壓得低低的,不免一陣驚奇。
堂屋裏,方氏坐在正上方,她的右手下方是劉二叔夫婦,大郎二郎三郎三丫則站在他們身後。劉二叔對麵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魁梧男人,人高馬大的,穿著一身黑色長衫,表情很是冷酷,讓劉佳宜條件反射般地想到電視裏那些黑西裝黑墨鏡,麵無表情的保鏢們。
方氏看到兩人進屋,扯了下嘴角,“來啦!”劉佳宜帶著劉小弟上前給她行了個禮,心中納悶,既然這麼不情願看到他們,幹嘛還專門要人去叫?
劉二叔滿臉堆笑地朝兩人招招手,“二丫,四郎,快過來,二叔給你們介紹一下,”說著便指了指對麵的男人,“這是你們的三叔,當年他離家的時候,四郎才剛剛出生,連二丫也還是四郎現在的年紀,可能早就不記得嘍!”
劉佳宜很不適應劉二叔現在這副和藹可親的長輩形象,太違和了,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帶著劉小弟行了禮,喊了聲三叔,順便站到他旁邊,劉佳宜這才抬頭打量起這個很久沒見的三叔。他的五官很粗獷,看著就是常年不笑的冰山人種,雖然在麵對兩人時麵容柔和了許多,但是嘴角的那絲笑容怎麼看怎麼僵硬,而且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更是讓人不寒而栗。她很懷疑,這個三叔不會真的就是古代版保鏢吧?
劉三叔朝姐弟倆點點頭,然後視線直接越過劉佳宜,看向劉小弟,問道:“這就是大哥唯一的兒子?”
不知為什麼,劉佳宜覺得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慍怒和不滿。
劉二叔像是很怕這個弟弟,聽到問話身體一僵,局促地笑笑,然後望向上座一言不發的方氏,希望老太太能出麵說上幾句。
方氏把手中的杯盞一放,“好了好了,一回來就知道教訓你二哥,他們倆不是好好的麼,又沒缺胳膊斷腿。”
劉三叔露出個無奈的表情,“娘,你看看他們這麵黃肌瘦的樣子,還有身上的衣服,都跟那些逃難的流民差不多了!唉,大嫂一個人帶著倆孩子不容易,您平時怎麼不多幫幫她,就算你不待見大嫂,二丫和四郎總是您的親孫子親孫女吧?”
劉佳宜看看自己和小弟身上的衣裳,破是破了點,可總歸幹淨整潔,遠不像劉三叔說的那麼可憐,不過看著小弟漸漸暗淡下來的明亮眼眸,她心中一緊,小孩子總是敏感的,雖然平時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但是對於方氏的極度偏心還是不免傷心的,畢竟那是他的親奶奶。像是察覺到劉佳宜的目光,劉小弟仰頭衝她笑笑,軟軟的笑容讓劉佳宜那點不滿的心情也多雲轉晴了,她緊了緊握著小弟的手,心中決定,回頭多放點血來賺錢吧!
劉三叔的質疑讓方氏很是沒臉,她狠狠地朝桌上一拍,朝劉三叔吼道:“好呀,你現在當官了,翅膀硬了,敢跟你娘叫板了是不是!你怎麼不想想是誰把你養這麼大的?!”
說完又捶胸頓足地哀號起來,“老大呀,你怎麼這麼早就去了啊!拋下幾個孤兒寡母,還要老婆子我來養,現在可好了,連你三弟都忤逆我,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喲!”
劉佳宜仗著自己低著頭,明目張膽地撇嘴,這老太太還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就是劉父在的時候也不見她給過姐弟倆一文的零花錢,過年時更是連個紅包都沒有,更別說劉父去世之後,她不從劉母那裏摳錢就算謝天謝地了!
劉二叔趕忙上前給方氏順氣,“娘,您趕緊消消氣,三弟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以前和大哥感情好,現在見到二丫和四郎,一時激動罷了!”
劉三叔在外麵也不是沒有和年紀大的婆子打過交道,不過她們大多是大戶人家的下人,說話有理行事規矩,從沒讓他像現在這樣有理說不通過。他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雖然也知道她以前的性子,可沒想到這幾年更是變本加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