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穆晚扶著裴寂白坐下,又是給他捏肩揉背,又是說好聽話哄他,裴寂白一肚子氣硬是被她磨的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其實本王早就知道他和從前不一樣了,隻是……到底是故人,明知道要防備,也難免會動了真性情。”
桑穆晚明白,就像她,口口聲聲說要了高家所有人的性命,可她現在何嚐沒有在猶豫。
他們是人,並非冷血無情之物。
從前在乎過,哪怕真相揭穿的那一日會有傷心,可到底沒辦法什麼都不顧。
“他在一日,你怕是就沒辦法帶兵出征,可是眼下我看他的樣子,像是要久留,以梁國現在的形式,隻怕也不好強硬的趕他們離開,否則一旦他們用此事舉兵,對我們也是不利的。”
桑穆晚或許有些草木皆兵,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謹慎小心一些的好。
裴寂白倒是不在意此事,“本王離開後,京都城會有齊王和禹王來監國。”
桑穆晚皺眉,“你真的相信禹王嗎?”這一次納蘭殤的事情雖然和禹王沒關係,但也不說明這個人就是可信的。
萬一禹王在裴寂白離京後要做點什麼……
裴寂白沒說話,桑穆晚正要繼續說此事時,齊王帶人走了進來,桑穆晚見他們還有正事要忙,便起身離開了。
裴寂白看著桑穆晚的背影,心事重重,齊王見狀,笑話他,“如果真的舍不得,這一次邊關之事,本王一個人也可以……”
“如
果你真的一個人能解決此事的話,你也就不會非要來找本王商議了。”他們之間隻是暫時握手言和,而非真的成了朋友。
齊王見她看穿了他的心思後,抿唇笑道,“你啊你,為什麼總要活得那麼清楚,你可知道,有時候活得太清楚也並非什麼好事。”
裴寂白如何不知道,可……他不願意騙自己。
更何況,視而不見也解決不了問題,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犯蠢。
夜色漸濃,寒風肆溢,此時,九皇子帶人去了大理寺大牢,獄卒帶著他過來時納蘭靈兒已經睡著了,聽到動靜後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她剛開始看到九皇子的時候是驚訝,不敢置信,隨後是慌亂,無措,等她回過神,想要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發髻時,看著空蕩蕩的牢房這才想起,這裏不是納蘭府,他們之間也不是四年前了。
如今他來看她,應該也隻是過來看看吧。
她還在期待什麼?
王妃說的那些話雖然不好聽,但句句屬實,她不過是不想承認罷了。
如今,他連做夢的權利都不讓他有了嗎?
納蘭靈兒收回視線,重新躺下,背對著牢房門口的人沉默不語,眼淚卻控製不住的往下流,九皇子看著她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突然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靈兒,對不起。”
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喜歡歎氣,真的是他。
納蘭靈兒激動的捂住嘴巴,眼淚越流越快,很快沾濕了身下的稻草。
“我聽說你的事情了,你真傻,既然已經離開了,為何還要回來,既然回來了,為何不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為了我……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即便是到了現在,她也沒有後悔過。
直到從他口中聽到這幾個字,她才徹底崩不住。
這些年,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苦,與王妃說起那段往事的時候,她也在刻意避諱一些事情,但是那些真實發生的事情,哪裏是她不想提,就真的沒有存在過。
哪些她以為早就忘了的事情,在他出現的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
然後一點點地擊退她所有的設防,讓她連最後一絲奢望都不敢再有。
“九皇子如果來這裏隻是為了說這些,那就請回吧。”納蘭靈兒故作冷漠的說道,“這些事情是我自己要做的,與你無關。
我現在很好,你也不必覺得愧疚。”
“靈兒,你誤會了,我今日過來並非隻是看看你。”九皇子叫來獄卒,把牢房大門打開,九皇子進去想要去扶她,但是又害怕看到她嫌棄的眼神,於是隻好站在一旁,急切的說道,“我是來接你出去的。”
“剛剛我去找大理寺少卿,說清楚了你為何要殺了納蘭夫人,他也查清楚了那件事情,所以現在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