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1 / 3)

大約是十年前,也就是2000年的12月的尾巴,我和往常那般沿著入學一個月就已經熟識的商業街回家。

南方的氣候條件使我幾乎沒見過溫度計掉到負數,更別提見到雪花落地這種不可能的事情,隻是夜晚的冷風無孔不入的衝擊著裸露的皮膚,貪婪的從空隙鑽到身體裏,格外的生厭,卻又無可奈何,透著你的骨頭。

正是反複幾年,我開始厭惡在冬天穿校裙。

不過與嚴冬相比,我更加排斥酷暑。

輕吸口氣,寒冷的空氣充斥著肺部,順帶撕裂咽喉,淡出甜甜的不適,傳說裏吞千針的痛苦也許就是這種感覺的冰山一角。

我索性把口鼻埋沒在寬大的圍巾裏,呼吸便不那麼輕鬆,但不適感也跟著消失了,同時還能

避免別人認出我來,雖然有點可笑,是無意義的自我欺騙,我依然還是獲得了純粹的安全感 。

家族的宅邸向來地處隱蔽,不易察覺,市民卻對它的“存在”都有些許了解,我從這裏坐公交車回家也隻要轉兩路公交,總共四站,並不算太遠。

彎下身子,視角隨之變低,呼出來的霧氣給站台上各式各樣的地址給予了一層朦朧,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坐公交。日常生活中都是有司機來接送,今天因為忙於即將來臨的廟會去給父親打下手而把我冷落在學校裏,隻能乘坐毫無接觸過的交通工具來代替,正是如此,才有好久都沒有認識的新鮮汽待。

“七門,八橋,九兜…………”嘀咕幾個按數字排列的地名,我很快確定了自己的行程。

這個點回家,難免要被家裏拜訪父親的分家親戚或是官僚商人套近乎,人圍成堆,諒我家再怎麼大也顯得擁擠,我隻覺得氣氛過於陰濕,說熱情隻是他們編的謊話,我心知肚明。

應酬這方麵小妹一直得心應手,但礙於長子的身份,我是必須出現的。

“嘟嘟嘟。”公交車緩緩停在站台前,車後陸陸續續的排出黑色的汙染性氣體,放映出來的是一幕幕暗紅的影像。

擠在人流中間,勉強的上車,正值慶幸時,發現幾個眼熟的同校生,不能歸類到意外,放學坐公交回家的不止我,這是公共的權利,是我無法控製的事情。

他們的談話結束了,集體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懶得躲避他們,揣測那看怪物眼神下的心理活動,沒有任何的舉動,經曆多了,很容易就會習慣。

打個招呼比較好吧。

“她………她過來了!”他們幾個不管踩到了同伴,躲避瘟神般拚命後退。

看來被嚇到了。

我的基因無限接近正常人,外表上似乎除了和白紙一樣的皮膚和瘮人的右眼也沒什麼值得他們恐懼的東西,唯一使他們害怕的,不過是出身到現在都困擾我的紅儀家長子的身份。

這個身份帶來的不僅是社交上沒有幾個交流的對象,生理上也是,比如我的性別,我的右眼。

拿我的右眼來說,馬上我的右眼視力就要低於0.1,偶爾還會滲出點汙血來,曾經這事在班上發作過,嚇暈了我們的班長,醫生也無能為力,說再過半年不到我的右眼就會完全失明。

還好有心理準備,我的生活沒有太大改變,右眼在上高二不久戴上了醫用眼罩。我是不在意,家裏人特別是母親很著急,我的症狀來的太快,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正常來說眼睛流汙血至少要到20歲,我已經到了17歲,對比紅儀家的前幾個長子來說我過於罕見。

掰指頭算算,我的時間好少,但我沒有珍惜時間的概念。

類似麻木,區別又過與巨大,難以用常識來解釋的情緒,不是對我,而是對他人。

簡單來說,我已經對別人無法產生過於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