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阿姊的眼角微紅，有些難以呼吸。我不能想象阿姊是如何一個人麵臨這種喪失親人的痛苦，後又因攝政王謀反，又麵臨喪子喪夫喪父喪母之痛。上一世阿姊的命運太多舛了，我隻想這一生能護阿姊平安喜樂。
我的手指觸到了阿姊的眉，她似有些不適地嚶嚀了一聲，然後便伸手握住了我。
忽如而來的溫熱觸感讓我心頭一顫。
我與阿姊有過那樣多的親密接觸，可這一次卻與之前都不同。
我不知是何緣故，我反握住阿姊的手，將她的柔荑包進我的手中，將我的炙熱傳達於她。
她仿佛夢到了什麼欣喜之事，眉頭也舒緩了下來，唇邊也有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我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一直這樣坐到了深夜，我的身子早已僵了，聽著阿姊有些紊亂的呼吸，輕柔的聲音便傳至耳邊，“殿下？”
我起身將燭燈點亮，昏暗燭光下映出阿姊的臉龐，嬌弱而慘白，我疼惜地望著她，輕聲道：“節哀。”
阿姊拉住我，麵上染上緋紅，她起身將帷幔拉下，湊至我身前，“妾身為殿下更衣。”
我依著阿姊沒有動，任由阿姊脫下我的外衣，然後她將燭燈吹滅，拉著我一同躺在榻上。
夜色中有些寂靜，我耳邊都是阿姊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我伸出手臂攬住阿姊，阿姊似有些錯愕，卻還是躺進了我的懷中。我感覺我似是發燒了，身上燙的厲害。
阿姊環住我，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夫君，謝謝……”
阿姊一聲嬌嬌軟軟的夫君，聽的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伸手撫上阿姊的臉，指腹卻觸到了一行清淚。
阿姊她，又哭了。
我有些失措，隻得輕聲細語地安慰，“鳶兒，逝者已去，生者已矣。若潯兒能看到，也定不希望你如此難過……”
“……”阿姊沉默了片刻，才又說道：“早些歇息吧，殿下。”
我想阿姊沉默時也曾想向我和盤托出，說出薑潯早已逝去的真相，她也曾想向我傾訴這些天來所發生的種種。可礙於她的身份，礙於我們之間的立場，她還是選擇了隱忍。
可……我畢竟隻是才與她相處幾日的夫妻，我能理解阿姊做出的權衡利弊，她不信我，我不怪不怨。
我靜靜躺在榻上沉思，上天再次給我的機會，於我而言，究竟是好還是壞？
它的確給了我可以不再重蹈覆轍，讓阿姊幸免於難的機會，可它同時奪去了我與阿姊之間的親近與信任。
我們如今同榻而眠，卻又同床異夢。
我閉上雙眼，腦海中想著的，卻是薑鳶與薑潯的過往。
是阿姊幼時便教我識字，與我講那些書中晦澀難懂的詞句，與我說那些她身為女子不能去實現的願望。
她將她畢生所學所想皆一一告知於我，她希望我能夠秉承她的願景，於國於民，立功自效。
可我已經不是薑潯了。我如今是攝政王，是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