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以後，沒過多久，白芍就從外麵進來了，說道：“姑娘，二少爺來了。”
柳明玉點了點頭，“讓他進來。”
未幾，卓長瑟低著頭走了進來，抬眼飛快地看了看她，又垂下了腦袋，愧疚道：“嫂嫂，那天是我的過錯，你要怎麼處置我都是妥當的。”
柳明玉盯著他，笑道：“我是你的嫂子，又不是你的娘親，哪有我來處置你的道理？”
卓長瑟臉上發燙，小聲重複了一遍，“那天是我的過錯，往後不會了。”
柳明玉沒想到柳萌萌的後宮裏還有個會悔改的，多看了他幾眼，說道：“我曉得了。”
卓長瑟不知該說些什麼，問了幾句她的身體如何，就告退了，走到門口卻又停住了腳步，鼓足勇氣回頭看她，有些頹喪地問道：“嫂嫂，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你覺得一生一代一雙人究竟該是怎樣的？”
柳明玉怔了怔，回答道：“我沒仔細想過，但怎麼也不是嘴裏說著這樣的話，做出的卻是勾三搭四的事情，沒的玷汙了這麼好的詞句。”
卓長瑟沒有多說，默默離開了。
晚上，卓長空洗漱沐浴後，躺在床上，抱著他自己的那床被子，對著頭頂的空氣發了半天的呆，沒來由的就想起那天，柳明玉一襲染血素衣，眉眼分明在笑，無端端的卻讓人覺著背後發冷，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
他自然是記得她的，上一輩子，長安和她算計萌萌不成，被他的人圍困太平殿中，她也是這樣冰涼地微笑著，對著自己的妹妹平靜而柔和地承諾道：“公主，此生是我害了你，若有來世，即便我粉身碎骨萬劫不複，也絕不會讓你落到如此境地。”
前世……
那是多麼遙遠的回憶，當初他從未想過跟人共妻，不，他根本從未考慮過娶妻生子。原本，除了江山社稷，他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直到後來遇見了柳萌萌，並且喜歡上了她。
她說，她心裏最在意的人是他，可是那幾個男人為她付出太多，她不忍辜負他們，隻能委屈他退讓一步。
她說，不管她跟誰在一起，最喜歡的人永遠隻有他一個。
他無聲地笑了起來。
那時，若非真的傾心於她，他又怎會願意為她隱忍到那般地步？剛開始，他以為自己承受的住，可到了成親後，每次柳萌萌歇在別人房中，他總是整夜整夜難以安眠，一閉上眼，腦海裏便浮現出她與別人纏綿的情景。
所謂的神仙眷侶，終究不過自欺欺人。
那樣的日子，他過了一世就足夠了，今生他可沒打算接著跟人共妻。雖然總要費些功夫，但他會想法子把柳萌萌身邊的男人都清幹淨了，當然，他必須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尤其是不能引起柳萌萌的懷疑，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借著另一個人的手達成所願。
他凝望著柳明玉坐在梳妝鏡前的背影，突然心平氣和地微笑道：“柳明玉，你過來，咱們談談。”
自從幾月前，他魂魄重生之後，這個人的作風也變了許多。看來，他們是一樣的情況了，既然柳明玉想要對付慕容決，那他不妨助她一臂之力。
夜色如水，一燈如豆。
柳明玉沒有回頭，如此寂靜的夜晚，她的背影顯得更為冷清，“過了這兩天，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你想談什麼都可以。”
卓長空對此沒有異議，待到柳明玉躺到了他身邊，又問道：“我叫人送來的藥，你倒掉了？”
柳明玉翻了個身，“時候不早了，睡吧。”
卓長空似真似假地歎道：“那是我親自去買的藥。”
過了許久，他以為對方睡著了，不想卻聽到柳明玉沒甚感情地回道：“也是我親手倒掉的，你想說什麼？”
卓長空被她噎了回來，知道自討沒趣了，便翻身背對著她，打了個嗬欠，模糊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次日，吃過了早飯，卓長空就帶著他的小廝出去了。
他前腳剛走，白蘇便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姑娘，這是福叔送來的，說是從前在海棠苑共事的壽叔塞給了他，叫他怎麼也得勸您看上一眼。”
柳明玉沒心思親自讀信，便問道：“上麵寫了什麼？”
白蘇拆開信封，仔細看了一遍，蹙著眉道：“竟然是齊少爺的信，他說以前是他對不住你，如今你已經嫁人了，他也不作他想，就是想再見你一麵，親自跟您道歉賠禮。”
柳明玉久久沒有答話，他不放心地勸道：“姑娘，此事蹊蹺的很，請您三思而後行。”
半晌，柳明玉輕笑道：“難為他了，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想著與人算計我……你叫福叔去他那兒送個信，就說我不願意見他。他若是再找人來送信，還叫福叔替我回絕了他。如果他始終不死心，又來糾纏……”
她的目光落在白蘇手裏的信上，慢聲道：“那就叫福叔跟他說……我答應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