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海伯利的人們很早就獲悉了瑟克林先生和瑟克林太太要來做客,在聽久了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後,又獲悉他們在秋天之前是不會來的,不禁有些失落。現在,這些事情太少了,幾乎可以說沒有了,人們也就沒什麼可以來調劑精神生活了。每日相互交談時,他們不得不重複著僅限於同轟動一時的瑟克林夫婦來做客相關的各類話題,例如關於邱吉爾太太的最準確的消息,人們每天關於她的身體狀況都在作著各式的編譯,還有威斯頓太太的狀況,可想而知,她會像她的鄰居們一樣,由於一個孩子的出生而使生活更加美滿。

埃爾頓太太更加失望。這相當於將許多快樂和榮耀都延期了。她也不得不將自己的介紹和推選壓後了,並且任何一個想法中的聚會都是無法實現的。開頭,她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仔細考慮一下,她又覺得沒必要將事情都延期。雖然瑟克林夫婦暫時不來,他們為什麼不到博克斯山遊玩去呢?秋天來了以後,他們還能再陪他們玩一次呢。這件事就打算這麼做了,他們去博克斯山玩。將舉行這個活動,人們早都獲悉了;還招致了另一個人的看法。愛瑪一次也沒去過博克斯山;她希望去瀏覽一下大家都覺得風光秀美的景致。她已經同威斯頓先生商量妥了,挑個好天,上午乘車到那兒。不算原來計劃的人,隻能再增加三個人同他們一塊去,需要寂靜,不浪費,並且文雅,那一定要比埃爾頓家和瑟克林家的那類喧囂。正式的宴會和野餐要強多少倍。

關於這個問題,他們倆人之間已經十分清楚了另一個人的態度。但是威斯頓先生反而說,他已經建議埃爾頓太太,她姐姐和姐夫已來不成了,還不如把兩批人湊到一起去,埃爾頓太太很痛快地接受了,要是她讚成,那就這麼做。愛瑪聽到後禁不住有些驚奇和不快。她不讚同的原因,無非就是由於很厭惡埃爾頓太太而已,她的這種厭惡之情威斯頓先生肯定相當明白,因此,現在也用不著再講了。如果講的話就一定要怪罪他了,但是怪罪他,又一定會讓他的太太難過。所以,她隻好讚成一個本來想方設法躲避的計劃。這計劃可能會使她的地位下降,讓人議論她甘心和埃爾頓太太站在一起!她內心很不高興;看起來她毫無反抗之意,可是這種壓抑的情緒更加讓她背地裏指責威斯頓先生那種難以接受的好意。

“你不反對我的看法,我太開心了,”他有些滿足地說,“隻是,我猜你也不會反對的。這種安排如果參與的人太少就沒興趣了。人越多越有意思。人多了自然有人多的好處。並且,她到底是個性格善良的人。也不能不叫上她。”

愛瑪嘴上不反對,內心倒不讚成。

如今正值六月中期,氣候不錯。埃爾頓太太正忙著確定時間,同威斯頓先生磋商關於鴿肉餅和冰凍羊肉一事,恰好這期間,一匹駕車的馬兒腿壞了,讓計劃變得無期了。或許還要等幾個星期,或許隻須幾天,那匹馬才能養好,但是,不可以倉促地做絲毫準備,隻能靜靜地等,太遺憾了。就算埃爾頓太太有再多的策略,也遠遠不夠來對付這種出乎意料的事情的。

“這能不讓人生氣嗎,奈特利?”她嚷道,“適逢旅遊季節!這麼左一回右一回地延期和傷心太讓人厭惡了。我們應該怎麼做呢?如此下去,一年也辦不成一件事。我告訴你們,去年比現在還早的時候,我們已經順楓樹林來到了金斯威斯頓,開開心心地玩了一趟。”

“你應該去登威爾玩一玩,”奈特利先生回答,“到那兒不用騎馬。先吃一顆我種的草莓吧。它們長得可快了。”

要是奈特利先生開頭不很嚴肅,那他繼續往下說可必須謹慎了,原因是人家已經很高興地盯住了他的建議不放鬆了。”啊!

我太高興了,“所說的話和所持的態度是一樣清楚的。登威爾最有名氣的是草莓圃,好像它是作為宴請的一個理由。不找個理由也一樣;這位太太一定會對卷心菜圃感興趣的,她無非是想出去轉轉而已。她不止一次說要去——一遍又一遍地簡直令他無法不相信——她認為這麼做表明了親近對方,喜歡對方,也因此而高興。

“你不必懷疑,”她說,“我一定來。選好日期,我準來。你一定要求我帶上簡·菲爾費克斯吧?”

“我希望多請些人來陪你,”他說,“在同他們約定之前,我還不能夠定準日期。”

“啊!那就全都交給我吧。隻須你把這個權力交給我。我是支持者,這你明白。這次宴請是為了我。我會邀請朋友們一塊來的。”

“我想你該把埃爾頓請來,”他說,“但是我不願意你費心去請其他人。”

“啊!如今你的鬼點子太多了。但是,考慮一下,交給我來做,你放心。我已經不是貪玩的姑娘了。你該明白,把事情交給成家的女人去做是很放心的。這次宴會是為了我舉辦的。都由我來處理吧。我一定會把客人都帶來的。”

“不成,”他冷靜地回答說,“這麼多成家的女人,我放心叫她隨便去請客人來登威爾做客的隻有一個人,她就是——”

“一定是威斯頓太太吧。”埃爾頓太太不甘心地插嘴說。

“不對,是奈特利太太——在還沒有這個人之前,我想親自來辦這種事。”

“啊!你可太奇怪了!”她嚷道,發現沒有誰比她更受重視,她很高興。”你太風趣了,想說啥都可以。簡直是個幽默大師。可以,我邀請簡——簡和貝茨小姐。其他人就叫你自己去請吧。我不會不同意你邀請哈特菲爾德一家人。毫無疑問。你跟他們關係很好,我很清楚這點。”

“如果我可以勸服他們,你準會見到他們的;回去的路上,我順便去見見貝茨小姐。”

“根本不用;我每天都能碰到簡。隻是,你想怎樣就這樣吧。

就準備上午吧,奈特利,你明白,很容易的。我準備頭頂一個大帽子,手臂上拎一個小籃子。嗯,可能就使這根粉紅緞帶裝飾的籃子。不會很拘謹,也不耀眼——有些吉普賽人集會的那個意思。

我們將到你的園子裏走走,自己去摘草莓,在樹下休息;無論你想準備什麼,都要適合室外的環境——樹下麵擺張桌子,你明白吧。所有的準備都不要太奢侈。你說對嗎?“

“不盡對。我覺得簡樸的是把桌子擺在餐廳裏。男士們,女士們,加上他們的傭人、擺設都不用豪華的,我覺得在屋裏吃飯最合適了。待你在花園了吃膩了草莓後,房間裏還備有凍肉。”

“行了——你隨意吧;但是別太鋪張。我抑或是我的管家可否能為你出點子或做事前的工作嗎?別客氣,奈特利。要是你希望我去同霍基斯太太談談,或者找點什麼——”

“我毫無打算,多謝了。”

“行了——隻是,如果需要幫忙的話,我的管家是頂呱呱的。”

“我確信,我的管家也自以為他是頂呱呱的,不需要別人插手。”

“隻希望我們能有一頭驢。人們都騎驢來,那太有趣了,——簡,貝茨小姐和我——我的caro sposo在一邊走著。我非常願意跟他聊聊,希望他買頭驢回來。生活在鄉村裏,這還是應該有的,無論一個女人多麼懂得娛樂,也不會讓她總呆在家中,但是走路太遠,你也清楚,夏季裏灰塵四處飄蕩,冬季裏又泥乎乎,濕漉漉的。”

“生活在登威爾和海伯利這一帶,你根本見不到這兩種情形。登威爾街道上永遠不會塵土飛揚,眼下也絲毫見不到泥濘。

隻是,要是你想這麼做,盡管騎驢來好了。你可以去柯爾太太那兒借。但願你一切如意。”

“我相信你會這樣。我的朋友,我太了解你了。雖然看上去,你嚴肅而冷漠,行為怪異,可是我了解,你的心是最善良的。我告訴埃爾頓先生,你太風趣了。是這樣的,請信任我,奈特利,在這個過程中,我深深地體驗出了你對我的關愛。你的行為太讓我開心了。”

奈特利先生不同意在樹陰下擺宴席,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不僅想勸說愛瑪來,還希望伍德豪斯先生也來參加。他認為,如果叫他們兩個中的某一位坐在室外吃飯,他一定會不安心的。千萬不能讓他因為以選在上午乘車出去玩,到登威爾逗留一兩個鍾頭為理由而鬱悶。

奈特利先生親切地請求他來。沒有一個潛在的擔心來譴責他的許諾。他的確沒反對。他足足有兩年沒到登威爾了。”選一個天氣好的上午,我-愛瑪和哈麗埃特一塊去。可愛的姑娘們可以去花園轉轉,我就同威斯頓太太一塊靜靜地坐會兒。我覺得,這個季節的中午花園裏不會太陰涼。我特別願意去瞧瞧那棟古老的房子,也願意見到埃爾頓先生、埃爾頓太太以及其他的鄰居。我、愛瑪和哈麗埃特可以選一個好天氣,要在上午去,我沒有什麼原因不同意這種想法。我認為,奈特利先生請我去,太好了——十分友善,十分聰明——要比在戶外用餐明智多了。我可不想在戶外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