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珞燁邊走著,腦中不停地分析著這件事裏怪異的地方。在宮娥的帶領下,不知拐了多少個彎,過了多少座假山,終於是快到隱匿在群花翠竹之後的倚峰閣。
沒錯,問題就在這裏。那個黃衣小侍說那個人是急召我過去議事,而議事的地點在隱秘的倚峰閣,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機密大事,否則那個人不會隻召我一人而不召瓔珞。再者說,既然是機密要事,那個人一定會派他的心腹——石堅來密召,絕不會在青天白日那麼明顯的地方,也不會派一個口無遮攔、膽小怕事的小內侍來宣召。還有,那個黃衣小侍驚恐不安的神情。哼哼,我知道是誰了。
移步之間,軒轅珞燁已想清了所有的利害關係。他麵不改色,神色如常,似是什麼事都不知道一般,隻是隨手伸手摘下了路旁一朵血紅色的牡丹花,輕聞了幾下,便隨意地丟在了地上。
牡丹泣血,落地開花。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迅速離開,甚至連枝頭上的樹葉也不曾拂落一片。
倚峰閣,立於廣闊的攬月湖中,前有萬畝花園竹林,後靠高達千丈的落雲峰,進入離開隻有一條路——乘舟。又與避暑山莊的主殿相隔甚遠,隱秘非常。
倚峰閣內
“皇叔真是好眼光啊,這倚峰閣外湖光山色,花竹圍繞,端的是風景如畫。”
“哈哈哈,賢侄若是喜歡,就與本王多呆一會兒,我們叔侄二人多談談心,豈不快哉。”
七皇爺靖陽王軒轅哲,乃炎帝同母的親兄弟,但兩人雖同母所出卻整整相差了十五歲,關係自是不甚親厚。
他與六皇子軒轅珞燁皆為皇室之人,而皇室之人從來不會在一開始便把一切挑明。
“不知皇叔這麼急喚燁來有何事?”軒轅珞燁邊輕移腳步邊環顧四周,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軒轅珞燁雖不挑明靖陽王是假傳聖旨,但其實兩個人都心照不宣。
“前些日子,本王上山打獵,看見兩虎相鬥,‘一山不容二虎’果然不假。”靖陽王跟著軒轅珞燁緩步走到窗邊,一臉感慨的說道。
“嗬嗬,皇叔說笑了。若是一隻老虎沒有爭王之心,那麼一山便可容二虎。”少年眼望著窗外美景,一個四兩撥千斤,便化去了男人的一番試探。
“可是虎王已垂垂老矣,年輕老虎自是不甘心的。”男人注視著少年,不放過少年臉上的一絲表情。
軒轅珞燁轉過頭輕笑:“然而不甘,也隻能是不甘。難道年輕老虎還想篡位不成?別忘了,虎王雖已老,但神誌仍然清明,是不會讓他人輕易得手的。再說,虎王子嗣充盈,還怕找不到繼承者嗎?”語氣似嘲似諷。
“你——哼,就怕虎王早已力不從心。而那些小老虎嘛,”靖陽王握緊了拳頭,頓了頓,繼續說道:“不堪一擊!”
“不堪一擊?”少年依靠在窗框上,抬了抬眉,仍是笑的輕柔,“至少,有一隻是與眾不同的。”桀驁不羈的語氣,氣的軒轅哲一陣牙癢癢。
芳華園裏
“對不起。”瓔珞滿臉歉然地看著麵色慘白脆弱無力的軒轅珞韡,真不該說那句話,他曾經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啊。
“對不起?不,你根本不需要對我說這三個字,情之一字本不該是強求來的。”少年眨了眨眼,濃密纖長的睫毛如同蝶翅一般撲閃著,投下一片陰影,掩住了眼中深沉的悲傷。故作堅強的樣子,讓人心生不忍。
“三王子,若無事,瓔珞就先退下了。”少女低著頭,生生地按下了心中的憐惜與不忍,想要離開。
“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少年的聲音中竟帶著幾絲被傷害後的委屈,神態與幼時如出一轍。
“不是的!”不經思考,瓔珞再次脫口而出。
“珞兒不討厭我,真好!”軒轅珞韡笑的像是一個得到糖的孩子一般,清澈透明的一如當年。
可是,身處在那座汙穢不堪的皇宮中,真的會有人還可以像當年一樣嗎?連自己都變了,不是嗎?瓔珞想著。
“珞兒,陪我在這裏站一會兒,可好?”軒轅珞韡像是怕瓔珞不同意一樣,再次強調,“隻要一會就好。”迫切的神情中帶著幾縷不安與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