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問孟霖:“他怎麼樣了?”
孟霖知道孟晚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孟霖沉默幾秒,還是說道:“那是你爸爸。”
孟晚眼睛微彎了彎:“我今天來這兒,不是為了和你討論他是不是我爸爸這個問題的。”
孟霖一夜未睡,此刻眼底帶著十分明顯的疲倦。
他看向病房,說道:“爸在裏麵,你去看看他吧。”
孟晚看著打開的房門,一時沒動。
孟霖也沒有催她,想到當年孟晚崩潰的模樣,孟霖心情同樣複雜又酸澀。
他似看出了孟晚的躊躇,輕聲說道:“這些年,爸給你打過很多電話,也給你發過很多信息。但是你,一次也沒有回複過他。”
“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回複呢?”
孟晚歎了一口氣,看孟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親眼目睹母親去世,一轉頭,卻看到父親抱著另一個女人難舍難分。如果你是我,你真能如此大度地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嗎?”
就算這並不是孟晚親自經曆過的事。
但對擁有著記憶的孟晚來說,她依舊能清楚體會到另一個孟晚的崩潰與絕望。
若不是一時受到的刺|激太大,另一個孟晚也不會被林言那狗東西一包紙巾一顆糖就給惹得動了心。
“晚晚,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孟霖還沒有回話,另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
孟晚回頭,就見一個穿著淺藍色羽絨服,手上提著一個保溫盒的女人站在門口。
“媽,你怎麼來了?”孟霖連忙走過去接過林瑤手裏的保溫盒,“你感冒都沒好,怎麼還往醫院跑?”
孟晚沒心情看母子倆母慈子孝的溫馨場景,她隻看了一眼林瑤,便直接收回了目光。
終歸是要麵對的,孟晚不再猶豫遲疑,果斷地穿過了客廳,走進了病房。
病床上,孟爵帶著呼吸器安靜地躺在床上。
病床邊的椅子上,一個醫生正仔細觀察著電子屏幕上的數據。
“你是誰?”看到孟晚進來,他很明顯愣了一下。
守在病床邊的人同樣跟著看了過來,看清孟晚後,他近乎失態地站了起來。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遠伯。”孟晚摘下口罩,對他笑了笑,“你身體可好?”
“好好好。”遠伯激動得眼角都紅了,他上前幾步,握著孟晚的手哽咽道,“小姐,你可是專門回來看望先生的?”
遠伯是孟家的大管家,親眼看著孟晚從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嬰兒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這一生無兒無女,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打心底裏就將孟晚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
孟晚一走就是四年,倔強著再不踏進北城一步。
之前得知孟晚出現在北城,他們還以為孟晚終於想通了。
誰知她雖踏足了北城,卻從未有過回家的念頭。
眼下看到孟晚出現,不管她今天是為何而來,終歸是又重新見到了她。
“先生昨晚搶救了一夜,直到天亮才脫離危險。”
孟晚看向病床。
孟爵安靜地躺在床上,他雙眼緊閉著,唇瓣帶著毫無血氣的白。
孟晚走近兩步,待看到他鬢邊的白發時,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驀然有些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