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時間已經到了臘月二十七。
還有三天就是除夕,孟晚和田恬商量後,準備下午就啟程回寧城。
這幾天紀淺淺都在醫院陪著車禍住院的媽媽。
她雖然一直沒有摘過口罩,但畢竟是圈裏有名有姓的童星。
加上前幾天和恒星的那件事熱度很大,察覺到她身份的人似乎也越來越多。
不少打扮新潮的年輕人故作正常地從門口經過時,都會或隱晦或明目張膽地往病房裏看上一眼。
薛南雲半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
這場車禍裏她受傷不算重,隻傷了一條腿。
但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其他部位沒有受傷,多少也會有些影響。
見又是一波人從門口走過,薛南雲對紀淺淺說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就出院了,今天讓你爸和弟弟過來照顧我就行。”
紀淺淺看了她一眼,問:“你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薛南雲點了點頭,看著紀淺淺欲言又止。
好半晌,她還是開口問道:“淺淺,你為什麼現在對媽媽這麼冷淡?媽媽做錯了什麼嗎?”
紀淺淺整理著東西的手一頓,她沒有立刻回答,於是病房裏陷入了一種十分詭異的寂靜之中。
好半晌,紀淺淺開口說道:“你們沒有做錯什麼,我隻是有些想要自己出去闖一闖。我未來要走的路,我也想自己去試著走一走。”
“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啊。”薛南雲情緒驀然激動起來,她責怪道,“你最近給我和你爸爸打過幾個電話?就連你要和公司解約的事,也不提前通知我們一聲。你現在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覺得我們拖你後腿了,就想要甩開我們了?你別忘了,我們是你親爸媽。”
聽到親爸媽這四個字,紀淺淺緊緊咬住了下唇。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將到了嘴邊的質問給咽了回去。
現在的他們,不是上輩子的他們。
自己歇斯底裏的質問,隻會得到一句無理取鬧的回應。
紀淺淺用力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情緒已經重歸寂靜。
她回身看向母親,語氣平靜地問道:“我喜歡吃糖醋排骨,但是餐桌上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一回。小誠喜歡吃海鮮,家裏餐桌上天天都有。甚至在我休假在家時,你還讓我去處理海鮮。”
說到這兒,紀淺淺用力閉了閉眼,才沒有將那聲質問脫口而出。
她聲音平淡地說道:“你真的沒有發現,我處理了海鮮之後,滿是紅疹的雙手嗎?”
甚至除了雙手外,她的胳膊上,也是大片大片就算塗了藥依舊無法立刻消退的小紅疹。
薛南雲神色一滯。
她眼神略帶幾分恍惚,驟然間竟想不起這些年發生的事。
她喃喃道:“是啊,你對海鮮過敏啊,我為什麼還要讓你去處理海鮮呢。”
紀淺淺沒有聽清薛南雲的話,也不想去聽清她的話。
紀淺淺明白,她們都是書中人。
可她經曆過的事,受過的苦,咽過的淚,不是輕而易舉一句對不起就能釋懷的。
她需要時間,來和自己和解,和這個世界和解。
紀淺淺拿起自己的背包,對薛南雲說道:“我已經給爸發了消息,他結束掉手上的工作後就會過來。”
眼見從病房外經過的人越來越多,紀淺淺把帽簷往下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