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黑色鐵門在晨霧中緩緩開啟。
羅浩波摸了摸自己破了皮的嘴角，邁步跨了進去。
“五少，先生正在書房裏等您。”
羅浩波剛走進客廳，就被不知在門口守了多久的管家帶去了書房。
眼下時間尚早，除了在書房裏等著羅浩波的羅捷外，沒有一個羅家人起床。
主人未起，家中一片寂靜。
行走在樓道上時，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五少，您請進。”
管家打開書房的門，神色恭謹地向羅浩波微微躬了身。
羅浩波雙手插兜，昂著頭一臉高傲地走了進去。
可這份高傲在看到站在書桌前的人時，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就癟了下去。
羅捷早已年過六十，雖平日保養得宜，但鬢邊依舊隱現了幾縷白發。
和在外向來囂張的羅浩波不一樣，羅捷身上氣質看起來十分平和。
此刻他手持毛筆，正垂著頭一筆一劃地在桌上攤開的宣紙上寫著字。
若是換上一身古裝，大概都可以直接出現在電視劇屏幕裏充當古時的文人墨客了。
羅浩波不敢打擾正在寫字的父親，安安靜靜地站在書桌前等待著。
他同樣一夜未睡，被安靜的氛圍一環繞，眼皮莫名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
但顯然這些方法都不怎麼起效果，羅浩波眼皮越發沉重，似乎站在書桌前都能睡著。
就在他即將站著入睡時，羅捷放下了手裏的毛筆。
他取過一旁的毛巾，邊擦手邊說道：“現在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睡得著？”
羅捷的聲音一想起，羅浩波猛地打了個激靈。
他連忙睜開眼，抬頭看向羅捷。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這才開口喊道：“爸，你寫完了？”
羅捷看向羅浩波，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受傷的地方。
最後他目光落到羅浩波纏繞著白紗布的腦袋上，語氣淡淡：“平白在頭上纏圈白紗，你這是想要給誰披麻戴孝呢？大過年的，也不嫌晦氣。”
羅浩波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成拳，他啞聲說道：“爸，我受傷了。”
“我知道你受傷了，你大舅舅已經打電話跟我說過了。”
羅捷語氣依舊平穩，並沒有因為羅浩波的話而生出多少波動。
他離開書桌，走到了沙發旁坐了下去。
他對羅浩波招了招手：“一晚上沒睡，現在怕是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填飽了肚子再說其他的事。”
羅浩波有些遲疑地看了眼羅捷，悶不吭聲地走到了沙發邊坐下。
木質茶幾上擺放著一個食盒，羅浩波打開蓋子，就看到裏麵放著的全是自己愛吃的東西。
羅浩波把食物拿了出來，將自己麵前擺的滿滿當當。
他的確是餓了，也顧不得自己還沒洗漱的事實，端起碗夾著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羅捷一直安靜地看著小兒子，他眼神沉靜，讓人窺不出一點兒情緒。
旁人都說羅浩波在家裏極其受寵，可眼下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直到羅浩波吃飯速度逐漸慢了下來，羅捷才語氣平靜地開了口。
“過了除夕，我會送你回五雲鎮。”
聽到這句話，羅浩波握著筷子的手一僵。
他努力想要壓著心中的情緒，可因為回五雲鎮這四個字而湧上來的憤怒卻怎麼也抑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