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宋蓮時,何穀青的語氣十分奇怪。
孟晚能從何穀青的語氣裏聽出來,何穀青對宋蓮是帶著幾分懼怕和尊敬的。
但這懼怕與尊敬中,卻又帶著幾分不容人輕易辨別出來的憐憫和悲歎。
何穀青抬手比劃了一下,努力想要把當時的場景複述出來。
“我當時做好了晚飯,正準備去叫蓮姐下樓吃飯,就看到院門敞開著。”
“我喊了蓮姐幾聲,但是沒人應聲,我就打著傘也出了院子,想要去找找人。”
“那天的雨真的下得太大了,還沒入夜天色就暗了下來。我撐著傘被刮來的風吹得有些站不穩腳,就連眼睛都睜不開。”
“後來......”何穀青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我撐著傘走到了路口。”
何穀青伸手指了指院門的方向,“就你們從大路上拐角進來的那個路口,她就倒在路邊。”
“路邊的青草堆被她壓倒,她的一雙腿不自然地彎曲著,鮮血混著雨水把地麵都給染紅了。”
“我當時嚇得魂都快沒了,連忙跑去喊來了村長,把蓮姐送到了醫院去。”
孟晚問:“她的腿,是因為車禍斷了的?”
“應該是吧。”何穀青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我沒看到撞了人的車子,那個路口太過偏僻,也沒有監控器那種精貴東西。”
“後來呢?”孟晚明了地點了點頭。
沒有監控器,就意味著那段路是無人之地。
下雨天人的視線本就有限,真有人撞了人肇事逃逸,在那種情況下也沒人知道肇事者究竟是誰。
“我們把蓮姐送到醫院後,醫生就說她的腿保不住了。”
孟晚想到宋蓮還能自己支撐著上身坐起來的事,眉頭微微擰起。
“她的腿沒有了?”
“有的有的。”何穀青立刻說道,“當時醫生想要直接把腿鋸掉,但是村長說要是鋸了腿那蓮姐也肯定活不下去。後來醫生就沒有鋸腿,隻是那雙腿也再走不了路了。”
沈無意拉過孟晚的手,食指在她掌心輕輕寫下了兩個字。
孟晚側頭看了沈無意一眼,輕頷了頷首。
孟晚端起桌上已經變得溫熱的茶水輕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後裝似不經意地說道:“嬸子,你說的村長,是你們這個村子的村長?”
“是。”何穀青見孟晚喝了茶,不由得對孟晚又親近了幾分。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蓮姐性子大變。她其實是個很好強的人,又是鎮上人人都知道的大美人。眼下突然站不起來了,打擊不可謂不大。”
孟晚打量了一下院子。
其實從院子裏的擺設就能看出來,這個院子是被人花費過不少心思的。
不管是雕刻在木柱上的花紋,還是紋刻在石頭上的魚戲蓮葉圖,都顯出了主人家對小院的看重。
小院一樓看起來很幹淨,不管是走廊還是院子,幾乎沒有一點兒灰塵和落葉。
可是去了二樓,孟晚當時用手指輕輕抹了一下欄杆,都是一層薄灰。
孟晚考慮幾秒,還是把話問了出來:“嬸子,為什麼你不打掃二樓?”
聽到這句話,何穀青神色有些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