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帶上耳機,將手機放到了桌上。
她伸手從化妝盒裏拿出了護手霜,十分精心地護理著自己的雙手。
“其實在某些時候,我和孟小姐的眼光是一樣的。”
她聲音柔和,帶著不為萬事擾亂了心緒的沉穩和鎮定。
“我也不愛熱烈張揚的玫瑰,喜歡的是沉默卻又忠誠勇敢的向日葵,生機勃勃中帶著令人向往的希冀與活力。”
孟晚沉默片刻,隱約明白了阮靈的意思。
她在以花喻人,阮靈同樣在以花喻人。
不管從什麼角度看,林言這個人都和忠誠勇敢的向日葵扯不上什麼關係。
但現在,阮靈是林言的未婚妻。
孟晚輕笑了聲,她側頭看向窗外閃爍著昏黃暖光的路燈,深淺不一的光影從她身上飛速掠過,連帶著她的麵容似乎也模糊了起來。
小左看了眼後視鏡,但是隻能看到自己的臉。
見孟晚一時半會沒有掛斷電話的電話,小左伸手調低了車內音樂的聲音。
車內音樂聲一小,孟晚的聲音也就越發清晰了起來。
她問道:“其實我不太明白,你們為什麼總覺得我能對林言造成影響。”
孟晚手指輕敲了敲車座扶手,聲音清脆,透過手機的收音孔清楚傳到了阮靈的耳中。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是要麵子和體麵的人。我和林言連彼此的聯係方式都沒有,就意味著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斷得幹幹淨淨,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
“阮小姐,不管你和他之間究竟存在著什麼問題,都不該把這束花送到我麵前來。”
“還有,我不是什麼聖母心泛濫的良善之人。你不愛玫瑰也好,喜歡向日葵也罷,和我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今天這件事,你過界了。”
阮寧按摩著指節的手一頓,她看著白皙柔軟到似乎沒有絲毫骨頭的手指,唇角卻輕輕揚了起來。
“孟小姐,或許你會覺得我這人太過莫名其妙。但是我總覺得,你並不像你口中說的這般冷漠無情。”
“如果你真的那麼冷漠,或許這通電話早就已經掛斷了,而不是現在還繼續打著這通電話,聽我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對著你發瘋。”
阮靈的語氣太過沉靜,沉靜到連說出發瘋二字時就像是說出了今天喝的那碗魚湯挺鮮般正常。
“所以呢?”
孟晚調整了一下坐姿,身體放鬆地靠在了椅背上。
她語氣隨意:“那你想要我怎麼幫你?跟林言打電話,告訴他你心悅的其實是其他人,讓他主動提出解出婚約,放你自由?”
電話對麵靜默了很久,孟晚也不催促,而是閉上眼睛開始休息養神。
許久後,阮靈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我能怎麼求你幫我。”
阮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明明該是最美好的年紀,她卻疲倦得像是走了很多個春秋。
有時候阮靈都覺得自己早就該一睡不起,也就不會現在陷入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
“我喜歡的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阮靈語氣很輕,輕到若不是孟晚也戴著耳機,大概都聽不清她說出口的這句話。
孟晚眼睫輕顫了顫,但她卻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繼續等待著阮靈剩下的話。
阮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和孟晚說起這件事。
或許是氣氛太過安靜,也或許是桌上點燃的熏香太過幽香,讓她在這一刻麵對一個陌生人有了傾訴出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