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已經二十多天沒有打掃,三樓的灰塵也並不多。
懸掛在牆上的油畫依舊幹淨清透,像是不染絲毫塵埃。
“太冷清了。”
孟晚抬手從油畫框上輕輕拂過,看到油畫右下角的印記時心口微顫一瞬。
這畫,是江隨母親畫的。
江隨並沒有注意到孟晚的異樣,似乎是遲來的記憶終於從腦海裏複蘇,江隨目標十分準確地停到了一個房間前。
他伸手握住房間門把手,猛地一下打開了門。
看清房間內的擺設後,江隨呼吸一滯。
無數回憶在他腦海裏飛快閃過,像是一副副栩栩如生的油畫被人一一擺在了他麵前。
巨大的落地窗前,白色窗簾安靜垂落著。
陽光從窗前灑落,正好照射到窗前的搖椅上。
不知不覺中,江隨眼前已然模糊一片。
他清楚記得,還年幼的自己被媽媽抱在懷裏,邊坐在搖椅上拍著他的背,邊輕聲哼唱著童謠哄他入睡。
“我們的小隨要快快長大,要成為比媽媽和爸爸還要高的人喔。”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是破了洞,江隨睜大著眼睛,一顆接一顆的眼淚不停從眼中滾落。
他緩緩蹲在地上,將臉埋進了自己掌心,控製不住的嗚咽聲從唇齒間泄了出來,明明聲音不大,卻帶著撕心裂肺的悲傷和苦痛。
“為什麼?為什麼我那天要過生日呢?”
江隨跪倒在地,像一隻失去了保護者的小獸隻能無助又悲切的哀鳴。
“蛋糕是很好吃的東
西嗎?為什麼我偏偏就要在那天吵著吃蛋糕呢!”
孟晚抬頭,不再去看江隨。
她的眼角也泛起了紅,有水光浮現,卻一直都沒有掉落。
時間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
意外也是。
沒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是會發生令人欣喜若狂的好事,還是發生讓人悲傷無措的壞事。
對一個幾歲孩子來說,過生日想要父母陪伴著吃蛋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對疼愛孩子的父母來說,就算大雨傾盆依舊無法阻擋住他們歸家心切的腳步。
可有時候意外就是來得這麼突然。
沒人想要出意外,也沒人想要失去自己的爸爸和媽媽。
世事無常,終是難違。
很久之後,江隨才緩緩平靜下來。
他並沒有從地上起來,而是靠坐著牆壁依舊看著搖椅的方向。
江隨痛快哭了一場,聲音不可避免的變得沙啞了起來。
他說道:“姐,我知道當初為什麼姑母要那麼堅定地送我出國了。”
孟晚沒想到這裏麵還會有自己母親的事。
孟晚問道:“為什麼?”
江隨唇角揚起,眼角卻依舊殘留著哭過的痕跡。
“那時候的我太固執了,固執到偏執。”
江隨頭靠著牆,緩緩說道:“我想了很多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得到那樣的對待。後來我想明白了,因為我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那是我應得的懲罰。”
孟晚沒有隨意打斷江隨的話。
就算她對這個結論並不讚同,但依舊沉默地聽著。
這是江隨最深處的想法,是他根深蒂固了十幾年的想法,不是孟晚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