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顧無言,沉默中,時間也一分一秒緩緩流逝著。
餘清婉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率先開啟了這個話題。
“陸邵祺,你應該重新拿到了親子鑒定的結果。”
一說起親子鑒定,陸邵祺猛地開了口。
他用力閉了閉眼,低聲說道:“清婉,媛媛是我的女兒,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
“刺啦”一聲,陶瓷咖啡勺和杯子發出了一聲十分刺耳的聲響。
餘清婉聽著這聲抱歉,忽然就笑了出來。
餘清婉設想過很多次,等陸邵祺再次去做親子鑒定卻得到了另一份完全不同的鑒定結果時,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而自己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在哪些清淨寂寥的夜,餘清婉設想過很多很多次。
可等她真的得到了這個結果,餘清婉卻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
這些年的忽視和冷待不是輕描淡寫一句對不起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劃過去。
陸家人口口聲聲喊著媛媛為“野種”,這一次次傷害也不是這聲狀似痛苦的對不起能抹平的。
若真能如此輕易的平複傷口,那這些年她和媛媛的傷心與難過又算什麼呢?
直到現在,餘清婉才終於確定。
自己以為的愛情和婚姻早就變得麵目全非,隻是她太過愚蠢又癡傻,才會一次又一次退讓自己的底線。
餘清婉靜靜地看著陸邵祺,眼中再沒有絲毫波動。
她語氣平靜地說道:“若是你真覺得抱歉,我們就好聚好散。我不要你太多的東西,媛媛的撫養權還有五百萬,我隻要這些。”
陸邵祺同樣直視著餘清婉的眼,想要從她眼中探尋出對自己的愛意。
可他看了很久很久,卻無法從她眼中窺探出一絲一毫的愛。
她的眼睛平淡得像是一片死去的湖泊,就連一丁點兒漣漪都再蕩不起。
明明咖啡廳很暖和,陸邵祺卻覺得渾身都在冒涼氣。
他伸手想要去握餘清婉的手,隻是他手剛抬起,餘清婉就跟要被什麼髒東西碰到一樣,飛快縮回了自己的手。
餘清婉看著陸邵祺,語氣十分認真地說道:“陸邵祺,不要再拿你的手來碰我,我嫌你髒。”
“餘清婉,別拿你的髒手來碰我,我嫌你髒。”
像是時光流轉,幾年前陸邵祺揮開餘清婉想要來拉他手時說出的話,時隔幾年之後如同一支利箭穿透了時空從陸邵祺身前穿胸而過。
陸邵祺停在半空的手一顫,隨後緩緩將手收了回去。
他想要告訴餘清婉:“清婉,我不髒的。”
但這句話,陸邵祺自己都明白,他若是說出來該有多可笑。
無數畫麵從陸邵祺腦海裏浮現。
他和那麼多女人親昵交纏過,甚至還帶著人回了本該是他和餘清婉的家,和那些陌生女人在屬於餘清婉的床上做本該是夫妻間才能做的事。
陸邵祺說不出自己並不髒的話,也沒有那個臉說出這些話。
他語氣艱澀,啞聲說道:“你為什麼不跟我解釋?你若是解釋,我會聽的。”
餘清婉自己都覺得可笑,她也的確是笑了出來。
臉頰紅腫帶著淤血,餘清婉自己都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有多難看。
若是很久之前,她定然會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不會把這麼難看的自己讓陸邵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