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和安這句“爸”一出口,張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看著羅和安目露駭然,像是從未認真看過羅和安的臉一樣,這一次,張維將羅和安的五官打量得仔仔細細。
這一打量,張維才駭然發現,羅和安的五官竟然和那兩個早就模糊了的臉龐如此相似。
他的眼睛很像他的母親,而他的下巴嘴唇,卻和他父親像了個七八分。
張維牙齒都有幾分打顫,他自覺曆經風雨已經百毒不侵。
但此刻張維卻覺得自己看似堅不可摧的外殼竟然如此脆弱。
張維艱澀開口:“你門不是都已經死了嗎?”
“真可惜呢。”羅和安繼續笑了出來,“沒有如你的願死在那場大火裏。”
羅和安永遠都會記得,自己父母葬身火海裏時張維笑得究竟有多暢快。
他一字一頓地重複著張維當時的話:“這一場火來得妙,都省得我親自動手了。”
張維其實早就記不清自己當初說出些什麼話。
此刻被羅和安一提醒,他就像是被打開了塵封的記憶匣子。
可他明明記得,當初自己說這句話時身邊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在。
羅和安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會聽到張維說出這句話。
他看著孟晚,臉上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和安沉聲說道:“孟總,我和張文強有著血海深仇,可我又要帶著我父親的期望好好活下去,抱歉,我隻能出此下策。”
孟晚沒有問上策是什麼。
依照羅和安這股狠勁,上策不外乎就是和張維玉石俱焚以命換命。
孟晚淡聲說道:“你們依舊沒有說,張文強是誰的問題。”
孟晚同樣沒有忘記,剛剛羅和安隻說了要因為父親的期望而好好活下去的話。
母親是生育孩子的人,按照常理來說,羅和安不該獨獨將母親落下,而是隻說出父親這個人。
聽到孟晚的問題,張維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臉色複雜得十分詭異。
羅和安態度倒是十分坦然:“張維是我親生父親的名字,當年因為我父親跌落山坡腿受了傷,張文強就拿著我父親的錄取通知書走出大山頂替了我父親的身份進了大學讀書,從此之後他就成了張維。”
在羅和安父親還很年輕的那個時候,上大學是一件足以光宗耀祖的事。
那時候網絡並不像現在這麼發達,紙質錄取書就是唯一能證明學生身份的東西。
加上學籍上的照片太過失真,稍微變換一些發型穿著就和照片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沒人會去追根溯源,去看看拿著錄取通知書來上學的張維究竟是真張維還是假張維。
孟晚下意識覺得,這裏麵還有著她不知道的事。
但孟晚並沒有繼續追問,她雖然不認同羅和安的行為,卻也不會當真毫無底線地非要去挖別人心底的傷疤。
羅和安卻沒有這個顧忌,反而自動將話給補了上去。
“我父親會從山坡上跌下去,是因為我的母親。”
羅和安這話一出,本就安靜的會議室似乎又沉默了不少。
饒是劉特助見慣了風浪,此刻也被羅和安的話弄得忍不住腳趾抓了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