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顫巍盤起小腳,稍稍調轉方向,直至正對著喬守義和李翠紅。
似是做了件什麼大好事,想求誇獎般,她往前夠了夠身子,眉飛色舞說:“我給招弟相看了戶好人家!”
“!!!!!!!!!”躲在門外偷聽的喬三妹,渾身一抖,愣怔了幾秒,而後反應過來,連忙回頭看,果然喬大姐已經雙腿癱軟,倒在牆根。
“大姐~~~”
作為主戰場的堂屋,更好不到哪裏去,空氣冷凝,氣氛僵硬。
喬守義臉色鐵青,下頜緊繃,偏過頭,眸光如刀劍般陰寒,全數落在還在滔滔不絕的老太太身上。
若非是自己的嶽母,隻怕早已衝上去,突突幹一仗。可事關大閨女,哪怕竭力壓製住怒氣,可右手手指還是不可控地收緊,硬生生摳掉靠椅扶手上的一塊皮。
“招弟這孩子打小就乖順懂事,勤快能幹,又是孫輩裏的頭一個,我老婆子心裏實在稀罕得緊!”
張萍頓了頓,咽下口唾沫,爭取讓話語態度表現得更為真誠和善,“關於她的婚事,一直記掛著!來來回回托了不少人,可算是在十裏八村找了個家裏條件頂好,又會心疼人的………”
“娘,不用了!”李翠紅深呼出幾口氣,而後,抬眸,顫抖著牙齒一鼓作氣道,“招弟如今還小,我和當家得沒想這麼快把她嫁出去,打算再多留幾年!”
“多留幾年?”張萍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蹙著眉,長眸微眯,連連冷笑,“都19歲的大姑娘了,你們還打算留到什麼時候?二十七八歲,還是三四十歲?姑娘家的花期本來就短,真把年齡拖大了,往後怎麼說到好人家?”
“我…………”若是平時,李翠紅肯定早已毫不猶豫地反擊回去,可她此刻麵對的不是一個簡單的老太太,而是幾乎貫穿自己前半生痛苦與陰影的根源,隻簡簡單單的一眼,如墜深淵,仿佛再次回到小時候孤立無援的場景,臉色慘白,冷汗直冒,說不出半句話來。
喬守義眼見著不對,連忙站起身,接過麵碗,一把將搖搖欲墜的妻子抓住,撈進自己懷裏,冷冷看過去,“姻緣這種事情強求不得,一切隨緣!這種人生大事,我們當爹媽的鐵定不敢馬虎,好好替孩子謀劃著!”
“娘,時候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先把麵條吃了吧!”他站在一側,邊給李翠紅扇風,邊冷然催促。
張萍瞄著二人,心內冷笑,想堵住她的嘴?嗬嗬,門都沒有!
她往旁推了推碗筷,發出“嘶啦~”的摩擦聲響,目光尖銳且鋒利,死死盯著粗喘氣的李翠紅,皮笑肉不笑問:“翠紅,你是不是也跟守義一樣覺著娘多管閑事,瞎操心?”
“不敢!”李翠紅垂著腦袋,緊緊抓住喬守義的大手,完全不敢與其對視。
“是嗎?我看你很敢!是不是覺著自己嫁人了,翅膀就硬了?可以把我的話不當回事了?”張萍也懶得再遮遮掩掩,板著長臉,露出自己本來的凶相,語氣頗為咄咄逼人,“合著我這麼多年,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女兒?早知如此,我還不如……”
“娘……”刀子直往最柔軟的地方戳,喬守義護妻心切,再顧不得什麼,怒目橫過去,高聲開口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