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織白僵直著身體，忽然一動不動。 大抵是被氣到了，罵人都免了。
動作幅度瞬間拉大，拿出炸碉堡的氣勢。
可剛奮力咕湧了兩下，背後幽幽飄來一個字。
“冷。”
宋織白的動作刹那停住，有些心虛地反駁。
“冷就把睡袋拉起來啊。”
她都不想吐槽，怎麼就帶了一條毯子來。
誰知，商諶相當理直氣壯地給了一句。
“另一半壓在你身下。”
宋織白想罵街，默默回頭。
昏暗中，和一道好整以暇的目光對上。
她微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先不要生氣。
和顏悅色，先心平氣和地對話。
“我雖然是第一次露營，也知道雙人睡袋是可以分開的。”
“原來你知道啊。”
商諶嗤笑一聲，故作吃驚。
宋織白額頭的青筋瞬間暴起，不想理他了。
“凍死別賴我頭上！”
她說著緊了緊毯子，直想離更遠一點。
商諶輕笑一聲，語調卻是越發飄忽。
“保溫毯雖然隻有一條，理論上兩個人是夠用的。”
他瞥了一眼宋織白，眼裏蓄滿微妙的笑意。
“聽過雪山的故事嗎？”
卻是忽然話鋒一轉，要講故事。
“……什麼哦？”
宋織白聽得狐疑，不知道對方要幹嘛。
商諶雙手枕在腦後，徐徐說道。
“從前有兩個人一起去雪山，因為路途艱險裝備盡量精簡。”
“到了夜晚，暴風雪卻比預計的猛烈。”
“營地被掀翻後，隻搶了一點物資出來。”
壓低音量的聲音，低沉而
磁性。
宋織白聽著，都有點犯困了。
商諶似乎故意講得零碎，語調平平。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背風處，A對B說隻有一條毯子我們一起取暖吧。”
“於是，兩人擠在一起。”
“可風聲不止，溫度越來越低。”
“B的身體虛弱很快陷入低溫昏迷，A最後將保溫毯都給了B。”
“所以B活下來，A死了？”
聽到這裏，宋織白總算是有點反應。
這故事老套而無趣，她也就是隨口一問。
商諶賣了個關子，刻意問道。
“你希望B活下來？”
宋織白被問得一愣，眨了眨眼睛。
“那種情況，當然希望至少有人能存活啊。”
商諶聽罷，勾唇一笑。
像是預料之中，平靜地說道。
“B的確活了，但他沒有任何失溫的症狀。”
“裝的？”
宋織白脫口而出，眉心收攏。
商諶不點破，隻是忽然幽幽歎了一聲。
“之後做過相同條件的測試，共享體溫兩人其實都可以存活。”
說到這，他戛然而止。
突如其來的安靜，像是一塊敲擊良心的磚石。
“……”
宋織白猛然間反應過來，這人是在拐彎抹角罵她沒良心呢。
她是激不得一點，立馬就把毯子踢開。
“喏，還你！”
把毯子一掀，宋織白自己躺回去。
背對著，直接不蓋了。
可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熱氣一散，她馬上就感覺到涼意。
愣是雙手抱著自己，倔強到底。
剛才裹著毯子沒感覺，現在咋覺得這帳篷漏風啊
？
商諶低頭看一眼掀到自己身上的毯子，又抬眸掃向擋風布。
很角落的地方，分明留了個小洞。
他翻了個身，慢條斯理地撿起毯子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