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在吹著,空氣中帶著那絲絲的血腥味道。
亞芬全身傷痕累累,昨夜剛換上的新衣裳此刻已再次扯成破爛不堪。手臂被舉起綁在矗立在闊大廣場中央的粗木條上,腰板得挺直,疲倦的雙腿不住地哆嗦。
風突然勇猛了起來,用力地追趕著天空中塊塊的雲,雲朵慌忙地逃離卻又有所不甘心。死抓緊大地卻不得不放開,便嗚咽著匆匆掠過。灌木叢中發出嘩嗦聲響,像是受傷野獸在裏麵搜索,嗅尋的顫抖動作。
“我家大人有命,請立刻放了我家大人的這名奴隸。”侍候言言一個近身侍女走近,語氣中裝著強硬卻有些底氣不足。
“這....”手執著鞭策,守在旁邊的侍從遲豫著。明顯認出了這侍女背後主子的真正身份,也依舊和侍女一般心中都在顧忌著什麼。“恐怕不可行,因為執刑師正在涼亭子那邊。”怯弱地頓了口氣,侍從將手指指向不遠處。
“可是...”侍女欲說什麼,卻轉了更弱的語氣才道,“我先過去請示一下我家大人。”表情掠過驚恐迅速轉身向言言處小步跑去。
過了一會兒,在侍女隨同下的言言便到了已傷痕累累的亞芬身旁。
“這位侍從兄弟,請問我要回我家的一個小奴隸,連讓侍女通報一聲都不可以,非得要我這個主子親自出麵嗎?”言言點首打了個招呼,語氣極有禮貌地詢問。
“不是!大人其實小的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執刑師他對小的下過命令....”侍從明顯從震憾中清醒過來,不太連貫地急忙道,卻被一道清冷的嗓子打斷。
“白大人,有事請到涼亭裏商量吧。這種天氣隻會對您的身體的恢複更加緩慢而已。”
言言轉身,琥珀色澤的晶瑩眼珠中閃掠過震驚,然後迅速恢複冷靜。
朗瑞心中暗自一蹬,似乎沒有料到會從她的眼中見到一絲的驚訝。因為自她睜開那雙清澈的鳳眼後,他便從來不曾看過那雙清澈的眼睛中有過情緒。它很清澈,清澈得見底,讓人心中不踏實。有時候又似乎什麼都不是,那是一雙眼睛,是屬於人類身上的某個器官。如此地簡單。
除了...昏迷中偶爾醒來的那一瞬間,她的清澈眼睛中有著他的影子,銀發。迷戀的眼神,珍惜的每一個舉動,如此地小心翼翼。眼睛中有著很多的不敢置信。
那不是那些見過他外貌的人的貪戀的眼光,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當時她蒼白的臉上竟然有著滿足的神情。帶給他怦然的心動。
怦然?朗瑞嘴角扯起一個迷惑人心的梨花笑容,淡去剛才自己腦海中的帶過荒唐想法。
“參見祭司——”言言身旁的所有侍女都立即地恭敬下跪。
朗瑞點了點首,對她作出一個請的動作。
鼻端吸進一口氣,言言冷淡地轉身,走了過去。
“長話短說吧,我這次來隻是想要回那個正被綁著的下人。”坐下,額間已出現了絲絲汗水。平息完呼吸後,言言才道。
“白大人,希望您能明白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此刻我既為宮中的執刑師,便需做著我職責內的事情。”素青的長袍襯托出朗瑞修長挺拔的身段,手掌上玉扳指的琥珀色光圓色澤爍著光芒。如玉的臉龐斂起淡淡的嚴肅神情,銀眸清冷。
“那好,請問我這不成器的下人需要承受哪些懲罰呢?”似乎退了一步,言言問道。
“依照可薩國的律法,凡是意圖逃跑,背叛主子的奴隸都需在烈日下爆曬四天四夜,滴水不可進。因為此人重犯過二次,所以需另加棍杖三十下。”
“祭司大人,這刑罰是否太重了呢?律法不外乎人情,以法治國的同時,也應該以德服人吧。”言言下巴略斂繃,一會語氣試探地詢問道。
“他隻是一個新進宮的奴隸卻如此地囂張,倘若不如此重罰,他日宮中有人都紛紛效仿,又該置宮中律法於何處呢?”
“雖說治國要力推王道,但總應該有個變通的地方。如果這般重罰,恐怕這個奴隸已要小命嗚呼了。”
“這又有何妨呢?難道白大人會擔心我們堂堂一個泱泱大國會沒有個奴隸讓大人您供喚嗎?”胸口莫名升起一股怒氣,朗瑞卻說不上為什麼,便立即出口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