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分明就是當年李馬親手畫的,每一筆都已經深深刻進心裏,揮之不去。
兩行清淚流下,李馬深深地歎了口氣:“孩子,快起來吧。”
他的一聲“孩子”讓安子心裏暖開一片,來宋朝這麼久,還沒有人這樣叫過自己。也是他的這聲“孩子”,讓安子看到了希望。
“你……怎麼找到這幅畫的?”李馬問道。
“其實……我在金國的時候,就見過這幅畫了,這幅畫,藏在金國的一個地下室。起初我以為是別人畫的我,但是看到落款的日期,就知道不是我了。沒想到,它竟是出於公公的手。那天公公說的話,安子永生難忘,公公對家母的一片深情,令人動容。所以我派人去找回了這幅畫。可惜,為了找回它,死了不少人。”安子說到這頓了頓。
李馬有些吃驚地看著安子,安子滿意地看著李馬的反應,又繼續說道:“公公,這幅畫是當年你在皇宮裏畫的,原本它應該留在大宋的國土。可惜畫沒有離開,國土卻屬於金國了,今天,我們為了取回一幅畫,犧牲了那麼多人。如果有一天,世上再無大宋,我們宋朝人該何去何從?”
李馬沉默不語,突然一把丟下畫,惱怒地說道:“你找它來,就是為了說服我的!”
安子驀然起身,慷慨激昂地說道:“是!我是為了說服公公,公公是宋朝的子民,我是宋朝的帝姬,而家母,也是宋朝的妃子。當年母親肯讓公公為她作畫,是因為感謝公公的忠心可鑒,如果家母知道公公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做敵國的奴才,母親決不會讓公公替她作畫的。”
“夠了!不要再說了!”麵對安子的咄咄逼人,李馬的心理防線已經潰了一大半,隻剩嘴上還在掙紮。
安子見他痛苦地癱坐在椅子上,沒有再逼他,而是給他一個思考的空間,自己卻撥亮了燭火,慢慢地將畫伸向火苗。
李馬見狀,大吃一驚,一把揮掉安子的手:“你要幹什麼!”
安子平靜地說道:“我知道公公很難選擇,換作是我,也一樣為難。我原以為這世上最有資格收藏母親的畫像的隻有公公一人,可惜公公覺得我是用母親的畫來逼你,那就算了,不如讓它陪母親去吧。”
“你住手!你這樣還是在逼我……”李馬無力地說道。
“公公,你說得對,無論我怎麼做,我既已拿出畫像,就是在逼您了。可是公公有沒有想過,就像公公說的,如果金國人真的滅了大宋,溫仁也堂而皇之地以他真正的身份坐上皇帝寶座,他們還容得下你麼?與其以後做奴才死,不如現在為忠臣亡!安子向你保證,若公公肯幫忙,他日康王奪回皇位,他敢殺了公公,先從我身上踏過去!”安子堅決地說道,目光不容一絲質疑。
“孩子……”李馬終於痛哭流涕,點頭答應。
這是他第二次叫安子“孩子”,有那麼一刹那,安子覺得他就是自己的父親,頓時心裏如五味雜陳。自從到了宋朝,還沒有一個人這樣稱呼過自己。
平靜了以後,李馬小心地收起那幅畫,問道:“你要我怎麼做?”
安子擔憂地看了看門外,問道:“公公出來多時,方便嗎?”
李馬微微一笑:“我要出來,自然是不能讓他醒了。”
安子心下會意,趕緊請李馬坐下,給他重新倒了杯茶,隻是茶水已經有些涼了,當下兩人也不計較,喝著涼水,開始詳細地談起計劃來。
待李馬走開,遲旭適時走了出來,微笑地看著安子。
“主子果然厲害,李馬居然答應了。”
安子回想剛才李馬的反應,歎道:“每個人都有他心裏最柔弱的地方,一如我的子虛,你的紅冉。”
聽到安子說紅冉,遲旭有些意外:“主子如何知道……”
“紅冉是朱家的後代,你不是,卻甘心為她出生入死,除了愛情,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情愫能支撐你到現在的。他也一樣,他是個太監,入宮後才認識朱芙吟,這一輩子可能愛過的唯一一個女人就是她。”
遲旭沉默,安子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涼涼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狠?竟然利用他對母親的感情?”
遲旭搖頭:“你是為了國家大事,可以理解,貴儀娘娘如果知道也會原諒你的。”
安子聞言,傖然一笑:“謝謝你,為我開脫。”然後正色說道:“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必須盡快動手,我擔心李馬會變卦,那就麻煩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