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陸玖淵抓著劉繼踵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按到牆上。
“你真當我蠢?看不出來你的小動作嗎?”
劉繼踵的臉壓在灰白色掉渣的牆上,眼鏡有些被擠變形,麵部有些猙獰。
“陸哥…我隻是想多賺一些錢…”
“混蛋!”陸玖淵低喝著,他也清楚,劉繼踵從小就有個酒鬼父親,前兩年喝多了摔下河,淹死了,隻留下他和他半癱瘓在床的母親,是以,他急於掙錢,陸玖淵對於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次,他觸犯的是法律,即使不足以構成違法,他的數額再大一些,就要進去了。
陸玖淵鬆開他,劉繼踵失去支力,跌落在地上。
陸玖淵深吸一口氣,“好自為之…”
劉繼踵抹了下嘴角的血絲,眼神陰冷。
憑什麼是個人都能對他指手畫腳?
憑什麼他們都有好的人生,自己仍然陷在泥潭裏。
他忽然很想看看,被踩進泥地裏的玫瑰,還能重掛枝頭嗎?
劉繼踵“呸”了口血水,咬牙站起來,往更幽深的胡同走去,背影是那麼瘦弱不堪,走得每一步,虛浮又踉蹌。
月色下,灑落著同樣的大地,有的人還在這裏奮力攀爬…
*
傅知行坐在一旁,沉默地看著拳擊墊上的人一拳拳發泄著。
看著時候差不多,喊了停,倆人還是靠著牆根兒坐著,不過,和之前都不同的是,傅知行坐了個墊子。
陸玖淵瞥了一眼,嫌棄地看著他,“什麼毛病?大男人怕硌得慌啊?”
傅知行嘴角微勾,“不是,笑笑說晚上地上涼,最好別讓寒氣入體。”
陸玖淵立馬摸了摸胳膊,“咦!戀愛的酸臭味兒。”
傅知行盯著他的側臉,“你今天沒什麼事兒吧?怎麼想著打拳了?”
從前,陸玖淵隻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打兩局,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仿佛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沙袋上。
陸玖淵閉著眼,喉嚨微滾,“你說,人為什麼要出生呢?”
傅知行:“大概,是為了遇見上輩子注定要遇到的人吧。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選擇怎麼生長,怎麼活,處在深淵的人已經在穀底了,情況又能壞到哪兒去,倒不如觸底反彈,就像蝴蝶一樣,破繭重生,不破不立。”
陸玖淵睜開眼睛,半張臉陷入燈影,又聽傅知行說
——“否極泰來,物極必反,有時候,最壞的情況也可能會是最好的情況。”
陸玖淵露出一絲微笑,是發自他內心的笑,他終於知道,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教他拳擊了,可能是向往救贖。
傅知行通透,腦子靈,跟他聊天,總會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茅塞頓開,他們像朋友,又不像朋友…
傅知行一直知道,眼前的人並非小鎮裏的雀,而是更廣闊天空的鷹。
有時候,他懷疑,陸玖淵是不是父母遺失在外的兒子,自己的哥哥,他就像傅知行的另一個自己,沒有太多的束縛,怎麼自由怎麼來,然,得到一些,必然會失去一些,倆人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灑脫…
*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期中考的最後一天,暑假即將到來,學生考試的心都浮著,早自習複習更是嘰嘰喳喳。
劉蓓蓓早早地就到教室,準備考前最後溫習,跟她不同的是,周少楷是來臨時抱佛腳。
劉蓓蓓坐在座位上,安靜地翻著筆記本,厚厚的一遝,字跡娟秀,寫的小楷。
一邊的周少楷提著一袋三明治,拉開椅子,看到她的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