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莫輕舞有些意外。
兩人走出冰藍色宮殿,一股寒風卷起劍晞長發,遮住臉頰的輕紗掀起,隱約看見誘人紅唇和一顆淚痣。
劍晞站似芍藥,坐如牡丹,行之淑女,笑像天仙,喃喃告知:
“有次我看見父親在劍塚喝醉,明明路過,非要拉著我喝酒,還說了一大堆話,提到嚴霸,具體我沒有聽懂,大概在講嚴霸救了他好幾次,非常尊敬和感激,雖然嚴霸經常不靠譜,但他說出了他的心聲。”
他說出了他的心聲?劍和對我的愛嗎......莫輕舞思緒萬千。
劍晞步伐和煦漫步走廊裏,長歎一口氣:
“從我記事起,他幾乎每天在喝酒,很少喝醉,那天晚上算是難得一見的喝醉樣,抱著我,對我說了好多次對不起,唉......莫姨,你說我是不是太不懂事?我不應該跟父親鬧脾氣,他似乎壓力很大、很大。”
一聽“莫姨”二字,莫輕舞思緒回歸,內心喜笑顏開,表麵鎮定:
“怎麼說呢,雖然劍和不是一個愛表達的人,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你永遠記住,他為了你們,付出了一切,毫不誇張講,沒有劍和幾十年來的守護,道盟早被非凡組織蠶食幹淨,你們、我、那些自命不凡的修道者,都會被非凡者殘忍屠殺,亦是改造成傀儡。”
“小晞,你知道嗎,劍和對我說過一句話:拿起劍,他就沒有辦法擁抱你們,放下劍,他就沒有辦法守護你們。”
“他現在是你們的父親,可他曾經也是一個兒子,也是輕狂的少年,別對他太苛刻,他很努力,努力到一次又一次差點被人打死,他永遠隻用最和藹可親的一麵對你們,你們卻不知道他在黑暗中舔舐傷口的狼狽樣。”
“能讓劍和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人,也就你和劍程。”
這番話字字深情、句句肺腑,莫輕舞屬於最了解劍和多麼努力和拚命的人,從小到大,劍和承受孤獨,承受傷痛,背負重任。
許多時候,她挺心疼劍和,那種孤單的背影,那種“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的心酸,奮鬥大半輩子,守護大半輩子,沒誰理解,連兒女都疏遠自己,想想就淒涼。
可劍和不喜歡去表達,也不喜歡對誰訴苦,早已習慣一個人。
對此,劍晞不理解,也不是很懂。
她與父親很少交談,尤其長大後,彼此更沒有話題,偶爾聽聞父親的英勇事跡,隻覺得父親那麼強,本應如此,並不擔心什麼。
她和弟弟劍程從未見過受傷的劍和,從未見過拚命戰鬥的劍和。
哪怕莫輕舞的言論不假,劍晞感觸也不大,隻是默默低著腦袋。
走到拐角處,莫輕舞餘光觀察劍晞,內心輕歎:
終究太年輕,你們如今的安定生活,都是劍和拿命換來的,在外拚殺,回家卻聽不見兒女一句關心,劍和真的會難過。
莫輕舞清楚,現在道盟大多數天驕和劍晞情況差不多,屬於溫室裏沒有經曆過暴風雨洗禮的花朵,空有一身天賦,沒有幾次全力以赴的戰鬥經驗,估計麵對神秘莫測的非凡者,一個照麵就會被殺。
兩人陷入沉默,穿過內院,抵達仙女宮核心區域。
陽光下,一群女弟子盤膝坐在地麵,安靜傾聽教導,一些女弟子則在擂台上揮灑汗水,磨練道法,她們每天如此,不用誰監督,想要變強,想要成為人上人,想要追求仙道之巔,都會自覺修煉。
回到桃花別院,主臥的木門敞開,一位黑色毛衣的男子正在品茶、看書,一雙褐眸深邃如宇宙,令人不敢直視。
“嚴爸!”莫輕舞走過去,拍了拍嚴凡後背,笑嘻嘻介紹,“這就是劍晞,劍和的女兒,溫柔的乖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