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昔便似一陣清風般,來的快,去的更快,還未弄清楚她到底是何用意,她卻已踏風而去,說不出的灑脫。
和這寧仙子接觸了兩次,林晚榮也說不清對她是個什麼印象,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以後定然還有和她見麵的機會。
至於那塊被她取走的金牌,既然是出自宮裏,且那華服老者又是那般雍容華貴、氣勢非凡,莫非他便是——
林晚榮心裏急促跳了幾下,要真是那樣的話,老子這次可發達了。他哈哈大笑了幾聲,樹林中寂靜空曠,唯有他的笑聲回響個不停。
林將軍身上疼痛,慢慢蹣跚走回蕭家之時,卻叫大小姐大吃了一驚,急忙拉住他手道:“你,你怎的這般便回來了?”
林晚榮無奈道:“我不回來,難道還等他們留我吃宵夜麼?哎喲,疼死我了——”
蕭玉若急急扶他進房,又將他傷口抹了一回藥膏,疼痛方才減少了幾分。大小姐雖是溫言軟語,體貼之極,隻是林晚榮今天勞心勞力疲累之極,身上又有重傷,感覺大小姐細膩的手指在自己背上輕輕撫摸著,他死性不改的調戲了幾句,不知不覺卻是趴在床上昏昏睡去了。
蕭玉若見他嘴角流著哈喇子,睡得安詳之極,月光照在他臉上,比那平日張牙舞爪的猙獰模樣,卻又多了一分別樣滋味。這壞蛋,每日盡是安碧如、秦仙兒、萬人大軍這些亂七八糟、雜七雜八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撐過來的。
她心裏升起一股淡淡的溫柔,忍不住伸出手掌,在他臉上輕輕撫摸了一下,那短短的、硬硬的胡子茬,紮得她柔嫩的掌心一陣輕柔的酥癢。她臉上泛起一陣淡淡的紅暈,幸福的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
大小姐在他床邊靜坐良久,直到他睡的生熟,才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為他掩好被子,這才邁步轉身,緩緩行出房外。
“小姐,徐小姐來了。”方才到了門外,卻見環兒來報道。
“徐姐姐?”蕭玉若眉頭一皺,望了望天邊半沉的月色,疑惑道:“天都這麼晚了,她怎麼來了?”
說話間,她腳步不停,轉眼便已到了客廳之中,卻見徐芷晴端坐椅上,眉頭輕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姐姐,這黑燈瞎火的,路上又不好走,你怎的親自來了?”大小姐急忙走上幾步,拉住徐芷晴手道。
徐小姐微微笑道:“我是來看看你,怕你見了某人被打成那般模樣,心疼欲裂,做出些什麼傻事來。”
蕭玉若臉上一紅道:“姐姐又來取笑我了。他挨這毒打,卻是他心甘情願。我便是想生氣,除了怨他,也找不出理由責怪別人。”
徐芷晴點點頭,輕笑道:“你有如此想法,那便最好了。今日這事,著實怪不得別人,要說起來,也沒有誰對誰錯,你也不要再怪他了。”
“我哪能怪他!”大小姐拉著徐芷晴坐下,歎道:“他在我們家,表麵上看雖是一個下人,可他根本就沒那覺悟。從前是如此,現在,怕是更要變本加厲了。”蕭玉若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粉紅,說不出來的嬌豔。
徐芷晴微微一歎,從懷裏取出一瓶藥膏道:“這是我向宮裏的禦醫求的靈膏,乃是采集上好的雪參鹿茸所製,專治外傷的,一天結疤,三天脫皮,七日痊愈,珍貴無比,你便拿去給他用了吧。”
大小姐接過那小藥瓶,驚喜道:“真的麼,姐姐,那可太謝謝你了。你晚膳時分還在家中,什麼時候卻是進了宮討這藥瓶?”難怪徐芷晴這般晚了還要造訪,原來是專程為他送藥而來的。從晚膳到現在,頂多不過兩個時辰功夫。進宮進宮手續又繁瑣,徐芷晴卻要先進宮討藥,再親自送來,這份情誼,殊是不輕。
見蕭玉若麵露感激,徐小姐搖頭道:“蕭家妹妹,你可不要謝我。今日林三在沙場上的表現,著實令人刮目相看,為他討這一瓶傷藥又算得了什麼。隻希望他莫要以為今日沙場上的意外,是我有意欺騙他才好。”
大小姐聽說林三受傷,便急匆匆趕了回來,對其中原委,知之不詳,此時聽聞徐芷晴所言,心中更加疑惑,卻沒有開口相問。
“他睡了麼?”徐芷晴看了大小姐一眼,輕輕問道。
“今晚又遭了一番折騰,這才剛剛睡下。”大小姐見徐芷晴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道:“徐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徐芷晴笑道:“妹妹果然是個精明人兒,難怪那般桀驁的林三,都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大小姐秀臉一紅,輕聲道:“姐姐說些笑話了,我哪能製伏他,怕是被他所製了才是。”
徐芷晴見大小姐眉間生暈、滿臉幸福的樣子,心中微微一歎,朱唇輕啟道:“妹妹,你對他這般溫柔體貼,但願林三能夠知你懂你,好生待你,這世間團圓美滿的事情本已不多,你們莫要生了枝節才好。”
大小姐聽得臉頰通紅,低下頭去嗯了一聲,又想起她後麵一句話,頓有所悟,急急抬頭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她心裏一驚,又道:“是不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徐芷晴歎了一聲,既不搖頭,也不點頭,開口輕道:“妹妹,你是真的喜歡這林三麼?”
這話叫大小姐好生難以回答,她斟酌了半天,才長出口氣道:“我與他,便是天生的冤孽,以前他每日那般氣我,偏我著了他的道。甩也甩不開,便似中了魔咒。每日都要讓他氣上兩回,可是一刻不見他,心裏便覺沒有滋味,每日都想他念他,想要見著他——”她臉上暈紅越發的濃厚,說到後麵,已是聲音細如蚊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