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然,原本盤踞在進寨山路上的衙門官差,突然無連火把也悄悄的熄滅了,不知在搞什麼鬼。林晚榮嘿了聲,眼中冷芒閃過,沒有作答。
“依蓮,依蓮!”寨下行來一個掛著柴刀的年輕咪多,四處呼喚著。
是那個叫做坤山的苗族小夥子,依蓮站起身來打招呼:“坤山哥,我們在這裏!”
坤山疾步行了過來,望著林晚榮笑眯眯的站在依蓮身邊,忍不住憤憤哼了聲:“依蓮,官衙的人退回去了,布依阿叔讓我來叫你!”
“退回去了?!”依蓮皺著眉不解道:“阿林哥打死了姓吳的,官衙怎麼會就這樣走了呢?!”
坤山搖搖頭:“那個姓吳的沒有死,隻是臉上被砸開花,昏厥過去了,阿叔把他救醒,送回給官差了!”
“沒有死?!”依蓮臉上紅了紅,她和阿爹都是苗醫,人的死活自然應該看的出來。隻可惜那會兒事出突然,她心神慌亂之下,隻顧著帶阿林哥逃跑,倒把這茬給忘了。望見林晚榮笑嘻嘻的樣子,少女猛地一瞪眼睛:“你是不是也知道那個姓吳的沒死?”
“沒有,絕對沒有!”林晚榮急急擺手,與這苗家女孩相處了片刻,對她的性子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這丫頭可是個要強的主:“我下手的時候隻管打的痛快,哪會管他死活呢!”
依蓮嗯了聲,嬌笑道:“那就好。阿爹叫我們呢,阿林哥,我們快回家!”
她拉著林晚榮就要走,坤山急忙攔在她麵前:“依蓮,阿叔隻叫我喊你,可沒提起過這華家人!”
小夥子對林晚榮深有隔閡,盯住他的目光極為不善,少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坤山哥。你這是什麼話。我們苗寨是這樣待客地規矩麼?要讓你阿爹德旺叔知道了。他又要揍得你滿山跑了!”
坤山聽得不敢說話了,似乎極為懼怕。少女笑著安慰道:“坤山哥,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德旺阿叔的。但是你也不要為難阿林哥,他是個好人,沒有禍害過我們苗寨!你說是不是?”
很顯然,苗家青年完全不是依蓮的對手。被她幾句話安慰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多說了。林晚榮看的一笑,這個苗家少女看著柔弱,但在映月塢,也是個潑辣人物啊。
布依老爹家的吊腳樓,在山寨的正中間,依著山坡的斜度豎起大木樁,在樁上建起兩層木樓。屋頂為雙斜麵。最上一層貯藏糧食、雜物,吊腳樓下則堆放雜物、圈養牲畜。
這些年官府苛捐雜稅嚴重,苗家人圈養地牲畜早賣光了。樓頂上貯藏糧食地雜物房也是空空如洗。布依與另幾個苗族老頭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林晚榮行來,急急上前迎道:“映月塢歡迎遠方來地貴客!”
這是苗寨的習俗,凡是有遠方貴客來臨,都要由全寨老少一起相迎,殺雞宰羊,由長者敬酒敬歌,以示尊敬。隻是今夜情形特殊,官府來擾,性命有虞,所以依蓮才帶著阿林哥直接衝進了山寨,一切形式自然也就從簡了。
林晚榮急忙雙手抱拳:“哪裏,哪裏,布依老爹和各位大叔太客氣了!”
“三哥!”四德站在苗寨各位長者身後,正在對他招手。依蓮有些抱歉的看著他:“阿林哥,你的兩位朋友,我隻找到了這一位,另一位不知到哪裏去了!”
林晚榮急忙打了個哈哈:“沒事,那位高大哥是到山上放哨去了,過幾天就會來找我們的,你不用擔心!”
隨著布依老爹進了吊腳樓,屋內雖簡陋寒磣,卻收拾的整整齊齊,幹淨幽潔,一個清秀的苗家婦女用竹盆端來清水,中間插著根樹枝,躬身放在林晚榮麵前。
“阿母!”依蓮急忙站在她身邊,指著林晚榮說了幾句。阿母打量著貴客,又在女兒耳邊輕輕言語,不知說了些什麼。依蓮神色一急,急忙指著他,嘰嘰喳喳了幾句,阿母地神色才好了些。
這母女二人盡是用苗語交談,林晚榮一句也聽不懂,隻是她們的眼光不斷的打量在身上,倒叫他一陣不自在。
苗寨的規矩,他一個也不懂,依蓮阿母端了清水放在身前,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難道是叫我洗臉的?這樹枝又是幹什麼用的,當毛巾使的?他猶豫半天,終於鞠了一捧清水,正要往臉上潑去,依蓮咯咯笑著攔住了他:“阿林哥,這個是我們苗家風俗‘去塵’,是專門歡迎遠道來的客人用地,不是洗臉地。”
她拿起樹枝,沾上幾滴清水,拂在他身上,作“去塵”之意。林晚榮這才省悟過來,老臉一紅,急忙學她樣子,打了幾滴清水灑在身上。
看著這華家人笨手笨腳的樣子,苗寨中人忍俊不禁,依蓮站在他身邊,更是哧哧笑個不停。林晚榮心中那個尷尬啊,無與倫比,好不容易“去塵”完畢,落在座上,布依老爹感激道:“客人,今天你仗義出手,為我們苗寨打抱不平,整個映月塢都感激不盡!”
“哪裏哪裏,林某人魯莽,差點給山寨引來一場禍事,實在慚愧!”林晚榮抱拳歎了聲。
他出手不輕,差點就將那姓吳的給活劈了,引來禍事倒確實不假,依蓮看著他自責地神色,忙道:“阿爹,那些官差無緣無故,怎麼會退走了呢?”
布依此人看著幹幹首瘦瘦,不顯山不露水,但能成為映月塢的紅苗寨主,其精明幹練、老於世故自不用說了。布依老爹瞥了林晚榮一眼,意味深長的點頭:“應該是有貴人相佑吧!客人,你說是不是?!”
?!我不太清楚唉!”榮厚著臉皮打哈哈。